克拉雷塔　（儘力阻止他搔癢）您錯了，親愛的先生，要消除，對不對，這種無法忍受的慾望，辦法已經找到了。不過，親愛的先生，現在我了解您，事先就知道您會對我說不字的。因此，我連提都不會提。

科爾特　衣帽間的那位嬤嬤，她整天唱個不停。我敢說，她用電唱機取代了她的念珠。

科爾特　（不耐煩地）到底什麼呀？

克拉雷塔　什麼嬤嬤？

阿妮塔　（責備的表情）納尼，我的大熊，你讓我把話講下去呀！

科爾特　幸而從前天開始，我就不燒了；可以回到樓上了。

科爾特　你出了多少租金？

克拉雷塔　對，是以發明者命名的。在我的印象里，他是個愛爾蘭人，兩年前差一點兒獲得諾貝爾獎。

科爾特　算了，我了解你。你已經去過了，對還是不對？

科爾特　怎麼治療呢？

科爾特　撥一個電話沒人接，再撥一個電話還是沒動靜！撥了第三個電話，接通的是荒漠！這次呢，一個險惡的傢伙搗蛋，竟然接到衣帽間去了。

科爾特　（激動地）我願意治好哇！唉！您哪兒知道，我多麼願意治愈。想一想嘛，多少業務等著我呢，就是生活，也乾脆……

科爾特　你什麼時候去的？

科爾特　可是一直癢，不給一分鐘的間歇。你們有那麼多奇妙的發明，怎麼就不能找到什麼辦法，消除人要搔哇，搔哇，搔哇的慾望。

科爾特　明天！對……再見！

阿妮塔　那好哇！到時候了，他們也該決定放你了。你連橡皮膏都不貼了。哎喲，這睡衣簡直難看死了，你還穿著？為什麼不換掉呢？（她打開五屜櫃的一個抽屜，取出一件新睡衣）穿上這件。

科爾特　您怎麼就認為我會拒絕您的治療方法呢？

克拉雷塔　（欣喜）我的出色朋友，治好算了，為什麼還等下去呢，您在這醫院不是待夠了嗎？那麼，何不馬上安排呢？我若是您，連一小時也不耽誤！rｅａd.99ｃsw.com

比揚卡　再見，爸爸，明天我還來向你問好。

科爾特　（他一把將聽筒貼到耳朵上）啊！該死的女人！

科爾特　打通了，可是沒人接。勞駕，您自己試一試。

科爾特　就這兒：膝蓋後面，還有兩側。

阿妮塔　（沖向盥洗室）不過我想，價錢還能壓下來點兒。

科爾特　對，接到嬤嬤那兒了。

比揚卡　爸爸，我向你保證，是阿妮塔她……我，當時就不願意。

科爾特　他們是這麼說呀。然而，現在我又出了皮疹，癢得厲害，真叫我遭了不少罪。

科爾特　完全自主，我待在這層樓。

克拉雷塔　您不必過慮，親愛的先生，這種病症沒有什麼嚴重性，就是不大舒服，僅此而已。

阿妮塔　當然是法郎了。

科爾特　用安威尼斯射線治療，您為什麼認為我受不了呢？

阿妮塔　真的……剛才我正要向你解釋。不過是一次機會。前天，也碰巧了，格羅拉夫婦開車，要一直開到那兒去。

科爾特　（心酸地注視著兒女）對，對，你們走吧。謝謝來看我！

科爾特　開這種可惡的玩笑，仁慈的上帝，開這種可惡的玩笑！你們不應當允許。這中心誰負責？

科爾特　說我？說我？您的意思……

科爾特　關於什麼？

比揚卡　噯！那不是真的。這事兒是你搞的，是你一手乾的！

女護士　我給藥房撥一個吧，我一個表妹在那兒。

科爾特　多少錢？好了，全抖摟出來吧！rｅaｄ.99csｗ.ｃｏｍ

克拉雷塔　您準會拒絕我的治療，願意跟我打賭嗎？

阿妮塔　在哪兒？

克拉雷塔　由您做主，這一點要明確，完全由您做主。我們絕不施加任何壓力。您若是願意再等一等，那好，只要有耐心就行啦！

比揚卡　不要記恨我，我的小爸爸！再說，你已經治好了，對不對？我那時聽說你過幾天就出院了。

克拉雷塔　很有可能您好像聽見一種聲音，也很可能，對不對，別人也有同樣的印象，然而我們並不知道，對不對。您，親愛的先生，您聽見的聲音，就真是別人聽到的那個聲音。

克拉雷塔　（不容爭辯地）純粹是胡說八道。衣帽間里沒有什麼嬤嬤。整座大樓里也沒有一名修女。這是患者相互傳的一個故事，不過如此。

科爾特　安威尼斯？

克拉雷塔　開玩笑！（笑起來）應當承認，親愛的先生，您真不是個隨和的患者。我聽到您的，除了抗議還是抗議。

阿妮塔　（停到門口）再見，納尼，特別是快點兒治好。

女護士　我不明白。您聽聽。

克拉雷塔　誰說這話啦？您可能受得了，但是不願意。因為，這種治療有一點兒麻煩。

阿妮塔　隨你便吧，我的寶貝兒。聽我說，納尼，關於……

科爾特　您說這是寓言故事？我聽到了，是親耳聽到的。

比揚卡　還是讓他清靜點兒吧。他對你說行了，現在見好就收吧。你沒見他累了嗎？最好還是讓他歇息。

克拉雷塔　對，說您！現在您知道了，要採取一種治療方法，才能很快治愈。治療方法我們有，而且一治就好。無論誰都會下這樣的結論：必須通過這種治療。可是您卻不然！念念不忘可笑九-九-藏-書的程序。您列出等級：七層樓、六層樓、高層或低層。說穿了，在樓上還是樓下，究竟有什麼關係呢？可是您呢，別的您什麼也不想，別的您什麼也不在意……連治好自己的病都不放在心上。

科爾特　可是我想，你在兩場講座之間，至少總得有一次，哪怕只一次，也該露露面哪。

克拉雷塔　（笑容可掬，在門口低聲問）怎麼回事兒？

克拉雷塔　不高。問題在這兒：安威尼斯射線儀安裝在四樓。

阿妮塔　你真好，我的納尼。（她親吻丈夫）謝謝！謝謝！再見！不久見，我的大熊！

阿妮塔　（撫摩他）噢！我可憐的大熊，總得搔癢啦！我的心肝，這是年輕的徵象！

克拉雷塔　您瞧怎麼樣。總而言之，打賭我贏了。親愛的先生，您缺乏什麼知道嗎？說了您也不會相信，但事情擺在那兒，總得照實說出來。您缺乏治好病的意願。

科爾特　試試給您哪個女友，給您認識的人撥個電話。

阿妮塔　我什麼時候去的？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啊？

克拉雷塔　（開心地）算啦！又是那個嬤嬤！究竟是誰編出來的這個寓言故事？

克拉雷塔　少安毋躁。射線治療每天至少三次。照射完了患者特別疲憊；我不能讓您下一層樓再上一層樓，每天折騰三個來回。

科爾特　換句話說，你已經同意三萬九租下來啦？好了，拿出勇氣來！

科爾特　龍舌蘭花，龍舌蘭花！（他摘下電話，撥了號碼，聽筒里清晰地傳出呼叫信號，但是無人應答。他又另撥了一組號碼，又聽見呼叫信號，但無人應答。科爾特看了看放在床頭柜上的表）四點半，怎麼可能沒人呢？試試家裡的電話吧。（他撥了號碼，聽到呼叫信號，還是無人接電話）上帝呀！難道人都死光了嗎？（他又試了一次，還是沒有動靜。他不安起來，摁了鈴。一名女護士上）電話有毛病了，沒人接電話。

科爾特　（喪失耐性）對不起！您不要夸夸其談，還是給我消除這種奇癢吧。我可以向您發誓，有時我真想把自己的皮膚活活揭read.99csw.com下來。現在我的病治好了，也不發燒了。若是不出這種討厭的皰疹，我就可以回家了。

科爾特　（在被子里翻動）他媽的！噢！這麼癢。勞駕，遞給我點兒爽身粉。

阿妮塔　好啦，就是這樣。無論什麼，總是我的錯！

阿妮塔　你見了就知道了。緊靠海邊，離大路又不遠，還有車庫、一座花園開滿龍舌蘭花……三萬九。真是天堂，你一見了……

科爾特　（傷心地）耐心，對！（他仍在猶豫）教授，依您看，什麼時候……

科爾特　就算沒有修女吧，但是那種聲音總是有的，我敢肯定，也聽見了，其他人也聽見了。

科爾特　（氣憤地）您是說我得……

科爾特　（厭煩地）夠了！這對我又有什麼關係？勞駕，再來點兒爽身粉。

科爾特　四萬法郎還是四萬里拉？

女護士　我打給誰呢？

克拉雷塔　接到衣帽間去啦？

科爾特　（厭煩地）放那兒吧，現在我不想穿。

阿妮塔　唉！跟你說話，真是沒必要……（笑）他們要四萬。

阿妮塔　我考慮今年夏天……大海對你身體會有好處的，你不信嗎？有人願意將費拉角的一座出色的小屋租給我們。據說那裡景色迷人。米什琳去年去過，她說……

科爾特　費用高嗎？

比揚卡　媽媽，你本來可以稍等一等。

阿妮塔　是啊，可憐的比揚卡，這幾天簡直忙得不可開交。她自從參加了娛樂活動委員會以來，就連一小時的空閑也沒有了。她性情隨和，他們就利用她這一點。所有的音樂會、講座、遊玩，現在全由她來組織。要知道，她還真活躍，在這些活動中起很大作用。

阿妮塔　什麼，還不是你提起的費拉角！

女護士　您打通了嗎？

科爾特　好主意。九*九*藏*書

科爾特　可是，話又說回來，如果能治好這種折磨人的奇癢，我幹嗎要拒絕呢？

科爾特　（狐疑地）什麼辦法？動第二次手術？

克拉雷塔　極其簡單，就是使用安威尼斯射線。

科爾特　（發作）不行！哼，不行！夠啦！我說打住！不下四樓！您一直牽著我的鼻子走，已經夠可以的啦！我本來應當待在七樓，對，一點兒不差！

克拉雷塔　我再說一遍：就因為我了解您。在一些事情上，恕我直言，您又固執，疑心又重。

阿妮塔　喂，納尼，大熊！起床了，起床了，還睡覺！是我，阿妮塔……這是怎麼搞的，今天你還沒有起床？比揚卡也來看你了。

阿妮塔　（膽怯地）你沒有生氣，納尼，對不對？你一直那麼好脾氣？

比揚卡　噯！爸爸，你哪兒知道，這些日子我們多忙！現在我完全泡在化驗室里，而化驗室又在另一座樓里。

阿妮塔　沒有什麼，隨口這麼說。我本想告訴你……

克拉雷塔　（欣欣然）我說了相反的意思嗎？坦率地回答我：難道我說過您應該降下去嗎？沒有，這事兒由您自己做主。不錯，從原則上講，您的狀況應隸屬於七樓。而我，對不對，我僅僅客觀地描述一下病情。我知道這種瘙癢多麼難以忍受；我也知道使用安威尼斯射線治療，大多療效好，消除瘙癢該有多麼舒服；最後我也知道，我不能將射線儀移到五樓上。下結論由您，完全自主。

科爾特　（從床上坐起來）你們！（嚴厲地）我親愛的比揚卡，我真感謝你來看我。你學習當護士，每天要到這家醫院來，可是要碰巧才能見到你呀！

克拉雷塔　噯！不要總這麼悲觀嘛！在您的幻想中，除了災難就是災難！要動一次手術，猜得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