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四場景
斯切潘 好極了，好極了！既然如此，咱們就不談了，咱們就不談了。我當然理解您感到意外。我本人也一樣，事情突如其來……
沙托夫 認識。
斯切潘 彼得！
瑪麗婭·第莫菲耶芙娜 噯！我什麼也不怕。您終於回來了。列比亞德金，去吩咐把馬車趕過來。
斯塔夫羅欽沖沙托夫微笑，可是等他走到近前就不笑了。眾人都注視他們二人。
瓦爾娃拉 要登記，到我的門房那兒，先生，您走的時候可以辦一下。因此，我請您把錢收好，別在我的面前舉著亂晃。我也感謝您能回到座位上。現在您來解釋吧，告訴我，為什麼我給的，您妹妹都能接受呢？
瓦爾娃拉 這是多餘的話，普拉絲科葳。感謝上帝，這裏只有朋友。
瓦爾娃拉·斯塔夫羅欽走向莉莎，普拉絲科葳·德羅茲道夫也走向女兒。
斯切潘 對，對，很愚蠢。但是又能怎麼辦呢？事情全定下來了。我也寫信通知了我兒子。其實有什麼關係！就算是掩飾別人的過錯，我也得娶達莎。
瓦爾娃拉 喂！您哪，還是免開尊口，您不摻和進來，局面就夠複雜的了！阿列克賽，去叫達莎下來。
瓦爾娃拉·斯塔夫羅欽以及普拉絲科葳由莫里斯·尼古拉耶維奇攙扶著上場。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轉向門口。
彼得 （連連拍自己的腦門）唔，我明白了！怎麼，是跟達莎結婚？請您原諒，達莎，原先我不知道。我父親如果不盡寫空話，長點兒腦子告訴我一聲也好哇。
他朝瓦爾娃拉·斯塔夫羅欽走去，其他人都有所動作，彷彿要保護她。
斯塔夫羅欽 要得到原諒的是我，母親。我本來應當向您解釋。不過我確信，彼得·維爾科文斯基會費心告訴您的。
彼得 對，事情全由這兒引起的。瘸腿姑娘愛上了她的騎士，而尼古拉還沒有對她說上兩句連貫的話。大家都嘲笑她，唯獨尼古拉不開玩笑，對她很敬重。
格里高列耶夫 哪裡，您一時心亂如麻，僅此而已。
瓦爾娃拉 （對普拉絲科葳）怎麼樣，你聽見他說的話了吧？
斯切潘 對，您想象一下：有人向她告發，尼古拉將莊園給了列比亞德金。這個尼古拉是個魔鬼。可憐的莉莎！唔，我知道，您愛她。
斯切潘 高論！怎麼說的……對，再來一遍，騎士風度……
彼得 是啊，你不是寫信告訴我了嗎？你的筆調不清晰明確，這倒是真的。你說自己喜出望外，接著又求我救救你；你對我說那姑娘是顆鑽石，可是又說你不得不結婚，以便掩飾別人在瑞士犯下的罪過；你請求我同意，這真是顛倒的世界！可你又哀求我把你從這樁婚姻里救出去。（對其他人，口氣快活地）你們想想清楚吧！他這代人就是這樣，高談闊論，而思想混亂！（他似乎覺出他這話產生的效果）唉，怎麼……我好像幹了件蠢事兒……
彼得 對，信就在這兒。這封信很長，他所有的信都一樣。應當承認，他的信我全看不到頭。況且，這對他無所謂，他主要是為後世寫的。不過，他所寫的沒有一點兒害處。
沙托夫 真的是一句空話嗎？（所有目光都移向他）達莎，依你看，這是句空話嗎？（達莎注視他）回答我。
瓦爾娃拉 您坐到那張椅子上吧，先生，您在那兒說話，也照樣能讓人聽見。（他調頭，走過去坐下）現在，您能自我介紹一下嗎？
莉莎發出一陣狂笑。
達莎 我原諒您，斯切潘·特羅菲莫維奇。我對您只感到友情和敬意。而您，對我至少保留您這份兒尊重。
瑪麗婭·第莫菲耶芙娜咯咯大笑。
瑪麗婭·第莫菲耶芙娜 唔！是不好。他若是來了，就打發他到廚房去，他待在廚房裡才合適。給他喝咖啡就行了，真的，我從心裏就瞧不起他。
瓦爾娃拉 （異乎尋常地慷慨激昂）當然啦！這才是我的尼古拉，完全隨我！這種衝動、這種盲目的慷慨，保護弱者、殘疾人，也許還保護不配保護的人……（她注視斯切潘·特羅菲莫維奇）……這麼多年，是誰保護著這個人？是我，完全是我！噢！我對尼古拉罪過有多大呀！至於這個可憐的女人，事情非常簡單，由我來收養。https://read.99csw.com
斯切潘 很好。說話客氣點兒，我親愛的沙托夫，至少今天要注意。對，同我說話耐心一點兒，我的心情很沉重。
普拉絲科葳 如果全是朋友，那再好不過。其實我呢，並不怕輿論。倒是你，那麼心高氣傲，在眾人面前要發抖的。倒是你害怕真相。
斯塔夫羅欽 他的確給我寫了信，但那是一封非常高尚的信。
瓦爾娃拉 夠啦！（她轉向斯切潘·特羅菲莫維奇）斯切潘·特羅菲莫維奇，我等您幫一個大忙，我等您出門，此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彼得 為什麼要祝賀呢？看來有什麼喜事兒吧？
瓦爾娃拉 是啊，他告訴我了。我真高興……你的行為具有騎士風度。
列比亞德金上，他情緒激動，但是並沒有喝醉。他走向瓦爾娃拉·斯塔夫羅欽。
斯塔夫羅欽 騎士風度，真的！你們是這樣看待事物的。想必多虧了彼得·維爾科文斯基，我才受到這種讚揚。應當相信他，母親，他只是碰到特殊的情況才說謊。（彼得·維爾科文斯基和他相視而笑）好，再次請您原諒我的態度。（聲音生硬而冷淡地）不管怎樣，這事兒現在就了結了。
普拉絲科葳 對，達莎要結婚了。
普拉絲科葳 當然了，當然了！可是，為什麼他不回答你的問題呢？
瓦爾娃拉 然而我要接待他。（對阿列克賽·伊戈羅維奇）讓他進來吧。（阿列克賽·伊戈羅維奇下）乾脆全告訴你們吧，我接到幾封匿名信，信上告知我兒子是個魔鬼，並要我提防一個殘疾的女子，說她被選中到我的生活里起重大作用。我要弄個水落石出。
沙托夫起身走向斯塔夫羅欽。
瑪麗婭·第莫菲耶芙娜 多漂亮啊！（她瞧見沙托夫）怎麼，你在這兒，沙托什卡！你到這上流社會來幹什麼？
沙托夫 不是。我收到瓦爾娃拉·斯塔夫羅欽的邀請，因為事情牽連到我。警察局要傳訊我們，我想就是這樣講的。
格里高列耶夫 不要這樣講。
斯切潘 不，我是對不起。我只要想一想，這位慷慨而富有同情心的女子，對我的可鄙的缺點有多寬容！我是個任性的孩子，帶著兒童的全部自私，卻沒有兒童的天真無邪。她照顧我二十年了，而我，就在她收到這些可怕的匿名信的時候……
莉莎 （她淚流滿面，望著斯塔夫羅欽出去的那扇門）對，對，我能肯定！
莉莎 為什麼這樣安排？
斯塔夫羅欽把胳臂遞給瑪麗婭·第莫菲耶芙娜，她挽上他的胳臂，臉上容光煥發。然而她走路時，不料失足要摔倒，幸好被斯塔夫羅欽托住。
彼得 對，騎士風度！不幸的是，瘸腿姑娘竟然想象尼古拉是她的未婚夫。總之，尼古拉必須離開彼得堡時，也做了安排，確保瘸腿姑娘領一筆年金。
瓦爾娃拉 我洗耳恭聽。
瓦爾娃拉 什麼真相，普拉絲科葳？
斯塔夫羅欽微微一笑，略施一禮，便出去了。
彼得 您這樣做很好。因為，她哥哥總折磨她。他想象自己有權支配妹妹的年金。他不僅奪走妹妹所擁有的一切，還經常打她，不僅奪走她的錢，還拿去喝酒，還冒犯她的恩人，揚言不把年金直接交給他，就把她的恩人告上法庭。總而言之，尼古拉自願的饋贈，自願的饋贈，對不對？他卻看成是一種義務。
莉莎 莫里斯，過來，把您的手給我！大家瞧瞧這個人，他是最好的。莫里斯，我當著大家的面，明確地向您表示，我同意做您的妻子！
普拉絲科葳 同樣，我也收到了這種信。你知道，信上說這個女人和尼古拉……九-九-藏-書
瓦爾娃拉 這人是您的妹妹嗎？
瑪麗婭·第莫菲耶芙娜 （微笑）哦！對。您借給我的頭巾，我忘記還給您了。
達莎 我從來沒有見過她。不過我猜想，她是列比亞德金的妹妹。
瑪麗婭·第莫菲耶芙娜 對，他是我哥哥，但主要還是我的僕人。我也一樣，親愛的，我原先不認識您。可是，我很想遇見您，尤其是我聽僕人說您給了他錢之後。現在見了面我很高興，我要對您說，您很可愛，對，很可愛。
彼得 我全部了解呀！說來話太長，尼古拉不好那麼敘述。不過，自始至終我是見證人，可以把事情告訴您。
列比亞德金 從來沒有，真的？嗯，果真如此……（他用力拍著胸脯）無望的心哪，你就沉默吧！
斯切潘 還真有點騎士風度。
他又同樣以沉穩的腳步，走向瑪麗婭·第莫菲耶芙娜。
莉莎 請您原諒。您一定認識莫里斯·尼古拉耶維奇。上帝呀，莫里斯，人怎麼能如此高大呢？
莉莎 哦！沒什麼……剛才我是想……假如我有殘疾，您帶我上街，您就有了騎士風度，對不對，您還會忠於我嗎？
莫里斯 當然了，莉莎。可是，為什麼提起這種不幸呢？
瓦爾娃拉 我知道。
列比亞德金 人能僅僅因為心靈過分高尚就死去嗎？
普拉絲科葳 怎麼是……
格里高列耶夫 匿名信……
普拉絲科葳 莉莎，現在我們必須離開。你不適於待在這裏，這座住宅里沒有我們什麼事兒了。
一時冷場，繼而，沙托夫用盡全力，扇了斯塔夫羅欽一個耳光。瓦爾娃拉尖叫一聲。
達莎從遠台上場，除了斯切潘·特羅菲莫維奇，誰也沒有看見她。
斯切潘 哪裡，哪裡！這種說法不錯，儘管我不知道用在什麼場合，對您是否合適。對了，我們親愛的瓦爾娃拉還在做彌撒。至於達莎，她在自己的房間。要不要我吩咐人叫她。
彼得 噯！我哪兒知道！他談到名譽，談到他妹妹和家庭。名譽，對不對，是一句空話，非常空泛。
莉莎 那麼騎士又是怎麼回答的呢？
莉莎 不行，我考慮過了。我想你們大家都會願意進一步了解瑪麗婭·列比亞德金。
達莎 不是，哥哥，名譽實際存在。
瓦爾娃拉 是什麼錢哪？
瓦爾娃拉 為什麼這樣？
列比亞德金 我來這裏，夫人……
斯切潘 （打了幾下手勢，要引起瓦爾娃拉·斯塔夫羅欽的注意）達莎來了。
他帶瑪麗婭走向門口，態度十分恭敬，而周圍一片寂靜。
瓦爾娃拉 您大言不慚，而我認為這是一种放肆的行為。
彼得 喂，瓦爾娃拉·斯塔夫羅欽，您瞧瞧吧，他不僅是個老頑童，還是一個很兇的老頑童。我怎麼能明白呢？一種罪過，在瑞士！你們想想清楚吧！
格里高列耶夫 誰允許您……
然而，斯塔夫羅欽卻轉身，朝達莎走去。
人物：格里高列耶夫和斯切潘·特羅菲莫維奇。
瓦爾娃拉 （對沙托夫）您認識這個女人？
瓦爾娃拉 （滿臉通紅，朝他走去）斯切潘·特羅菲莫維奇在給您的信上，就是這樣一字不差地寫的嗎？
沙托夫 知道。
瓦爾娃拉 什麼……「就這些」？
瓦爾娃拉 您要以名譽向我保證，您的敘述不會傷害尼古拉的感情……https://read.99csw.com
斯切潘 哼！如果這個星期日永遠也不到來，乾脆被取消啦！上帝顯顯靈，從日曆上劃掉一個星期日，又費什麼勁兒呢？哪怕只是向無神論者顯示一下威力，表明大局已定，那樣也好哇！她會以為同意結婚，是由於畏懼或者窮困嗎？我這樣做，完全是為了她一個人。
斯切潘 親愛的朋友……
格里高列耶夫 您說的是誰呀？
斯塔夫羅欽上。
列比亞德金 為什麼？啊！夫人，幾千年來，自然萬物天天衝著造物主呼喊：「為什麼？」但是一直等不來答案。難道必須由列比亞德金一個人來回答嗎？難道這公正嗎？我希望名叫巴維爾，但是我名叫伊格納斯……為什麼？我是詩人，骨子裡的詩人，而我的生活如同豬狗。為什麼？為什麼？
普拉絲科葳 在大庭廣眾之下，大家都圍觀！
阿列克賽·伊戈羅維奇 尼古拉·斯塔夫羅欽到。
瓦爾娃拉 沒什麼。一個可憐的殘疾姑娘，在做完彌撒出門時，撲倒在我的膝下，親我的手。（阿列克賽·伊戈羅維奇上）上咖啡……不要給馬卸套。
她不安地打量瑪麗婭·第莫菲耶芙娜。
列比亞德金 我能向您提個問題嗎，公開地，按照俄羅斯方式，從心靈深處，行嗎？
斯塔夫羅欽 （微笑）不能，您不能這樣做。我既不是您的哥哥，也不是您的未婚夫，更不是您的丈夫，對不對？挽上我的胳臂。請您允許我把您送回您哥哥身邊。（她恐懼地朝列比亞德金瞥了一眼）一點兒也不要怕。現在有我在跟前，他再也不會碰您了。
列比亞德金 夫人，這是個秘密，我要帶到墳墓里去。
斯切潘 妙，這個詞兒用得恰到好處。
彼得 哦！好極了，也同樣接受我的祝賀吧。不過，您這樣可就賭輸了。您在瑞士時對我說過，您一輩子也不結婚。毫無疑問，這是一種傳染病。您知道我父親也要結婚嗎？
斯塔夫羅欽 我聽說您要結婚了，達莎，我應當向您道賀。（達莎扭過頭去）我是誠心誠意地祝賀。
尼古拉注視母親，微笑起來，然後走過去，親吻她的手。
格里高列耶夫 我的上帝！您對她說了什麼？
斯塔夫羅欽抓住沙托夫的肩膀，然後又放開，雙手背到身後，凝視沙托夫。在他的逼視下，沙托夫後退。
斯塔夫羅欽 （以異乎尋常的和藹和溫柔的態度）您不應當待在這裏。
瓦爾娃拉 遭遇這種不幸已有很久了嗎？
莉莎 當然了，您就有了騎士風度。這樣，您那麼高大，而我有點傴僂，我們就成了可笑的一對。
斯切潘 出了這些事兒，達莎，請原諒我。我感謝您接受了我的求婚。
彼得 他回答說：「甚里洛夫，您以為我在嘲弄她，實在是錯了。我尊重她，因為她比我們所有的人都強。」
列比亞德金 是的，夫人。我沒有看住，讓她溜出來了，因為……請別以為我想詆毀自己的妹妹，可是……
普拉絲科葳 多丟人！多丟人哪！莉莎也跟著摻和，而這種事兒……
瓦爾娃拉 我從來沒有提過這樣的問題。
莫里斯·尼古拉耶維奇 您能肯定嗎？莉莎，您能肯定嗎？
阿列克賽·伊戈羅維奇上，他的情緒非常激動。
斯切潘 嗯！反正……總之，我也給尼古拉寫了信。
瓦爾娃拉 您留著用，它是您的了。請坐，喝您這杯咖啡，不要怕。
彼得 他對尼古拉說：「就因為您把她當做侯爵夫人那樣對待，害得她完全昏了頭，而您是故意這樣乾的。」
彼得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率性而為吧，九*九*藏*書一個天生就有點厭世的人，往往就會這樣，對不對？基里洛夫則認為，這是一個年輕人無聊的胡鬧，要瞧瞧能把一個半瘋的殘疾姑娘引到什麼地步。但是我可以肯定這不是真的。
瓦爾娃拉 （沉吟半晌）好吧。他做了這件事，如果說沒有告訴我，那自有他的道理，我也不想了解。不過，將來你要慎重一些。那個列比亞德金名聲不好。
彼得 那就更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要穩重一點兒！啊！莉莎，我真高興！您這位十分可敬的母親沒有把我忘記吧？您這兩條腿怎麼樣？親愛的瓦爾娃拉·斯塔夫羅欽，事先我通知了父親，他自然丟在腦後……
阿列克賽·伊戈羅維奇端著托盤和咖啡上。
彼得 對，您瞧，我父親站在瘸腿姑娘一邊。基里洛夫，他可不是這種看法。
瓦爾娃拉起身快步迎上去。
斯切潘 就是瓦爾娃拉唄。二十年來，她是我崇拜的唯一女子。（阿列克賽·伊戈羅維奇引沙托夫上）哈！我們愛發火的朋友來了，想必您是來看您妹妹的……
瓦爾娃拉 （對達莎）你認識這個人嗎？
他做了個手勢，指了指太陽穴。
斯切潘 算了，算了，我什麼也沒有講。請注意，莫里斯·尼古拉耶維奇也愛她。可憐的男人，我真不想處於他那種地位。況且，我自己的處境也並不容易。無論如何我得對您說，我為自己感到羞恥，我真的給達莎寫了信。
彼得 我向您致敬，瓦爾娃拉·斯塔夫羅欽。
列比亞德金 沒有，夫人。您住豪宅，列比亞德金住陋室，可是我妹妹瑪麗婭，本家姓列比亞德金，沒有夫姓的瑪麗婭，只能接受您給她的十盧布。從您手中，夫人，唯獨從您手中，她什麼都可以接受。然而，她一隻手接，另一隻手則登記贈給您的一家慈善機構。
瓦爾娃拉 她是誰？
斯切潘 唔！親愛的朋友，整個事情要決定下來。如果達莎同意，星期日我就要結婚，這實在沒有什麼好笑的。總之，既然我那位十分親愛的瓦爾娃拉·斯塔夫羅欽請求我今天來，以便做個全面安排，我就順從她的旨意。我這樣是不是對不起她？
阿列克賽·伊戈羅維奇 （上）一位叫列比亞德金的先生，堅持讓人通稟。
斯塔夫羅欽上。
瓦爾娃拉麵失血色，站起身，嘴裏咕噥著別人聽不見的話。
瓦爾娃拉 尼古拉呀！你原諒我嗎？
斯切潘 彼得，這不是彼得——我的孩子嗎？
斯切潘 我可有十年沒有見著你了。
瑪麗婭·第莫菲耶芙娜 現在，我能在這裏，跪到您面前嗎？
他衝過去，緊緊摟住彼得。
瓦爾娃拉 （搖鈴）住口！你看到什麼地方丟人啦？那個可憐的姑娘不懂什麼道理。要慈悲一點兒，我親愛的普拉絲科葳！
格里高列耶夫 可是這很愚蠢！
達莎 尼古拉本人。
只聽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彼得·維爾科文斯基上。
斯切潘·特羅菲莫維奇朝她走去，不卑不亢地施了一禮，接著又走向達莎。
列比亞德金下。
莉莎拉著瑪麗婭·第莫菲耶芙娜上。
彼得 恰恰相反！……他還會感謝我講了呢……喏，五年前，我們一同在彼得堡，而尼古拉，怎麼說呢，他過的生活……有點兒糟蹋人。對，這個詞兒最貼切。他過著無聊的日子，又不想灰心喪氣，既然無事可干，就不管是什麼人，隨便結伴出去，反正心靈高尚，對不對，也不失大貴紳的派頭。總之，他同一些壞傢伙來往，從而認識了這個列比亞德金，一個小丑，一個寄生蟲。列比亞德金兄妹生活極為困苦。有一天在小酒館里，有人對這個瘸腿姑娘不禮貌。尼古拉站起來，抓住那個侮辱人的傢伙的脖領，一個耳光就把他扇到門外去了。就這些。
沙托夫 住口。
達莎 我知道。九*九*藏*書
瓦爾娃拉 為什麼呢？
莉莎 什麼義務？
斯切潘 什麼？出什麼事兒啦？
瓦爾娃拉 當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感謝上帝，教堂人都滿了！我給了她十盧布，把她扶起來了。莉莎還想把她送回家。
她指著瑪麗婭·第莫菲耶芙娜。瑪麗婭見有人指向她，便笑起來，同時不停地扭動。
斯切潘 不過，我的意圖是高尚的。歸根結底，假如在瑞士真的發生了什麼事兒，或者有了開端，有了苗頭，哪怕是有了小小的苗頭，我也不得不首先探詢他們的內心，唯恐對他們產生什麼壓力。我是想讓他們知道我了解情況，好讓他們自主。我所做的純粹是高尚之舉。
彼得 對，你愛我。不過，你要安靜點兒。哈！尼古拉到啦！
莫里斯 我不明白。
瓦爾娃拉 尼古拉，這樁婚事，斯切潘·特羅菲莫維奇是不是也通知你啦？想必也是同樣的筆調吧？
等二人一走出去，全場才喧鬧起來。
沙托夫 不要。
瓦爾娃拉 看來，您喪失理智了。
彼得 好，好。別這麼激動。（他掙脫擁抱）你們想想看，我進來時，以為準能見到尼古拉·斯塔夫羅欽，可是不見人影兒。半小時之前，他是在基里洛夫家同我分手的，約好在這裏見面。不過，他也快到了。我很高興能向你們宣布這個好消息。
沙托夫 您自己瞧瞧嘛。
格里高列耶夫 您瘋啦？
斯切潘 我的孩子，真叫人樂不可支！
列比亞德金 （起立）列比亞德金上尉。我來這裏，夫人……
在瓦爾娃拉·斯塔夫羅欽府邸。
列比亞德金 不對，夫人，根本不是放肆。我不過是個偽君子，而偽君子是不發牢騷的。人有時不得不充當家族的敗類，也不能把家醜張揚出去。因此，列比亞德金不會發怨言，多一句話他也不講。要承認，夫人，他的心靈很高尚！
彼得 那是他不能夠，請相信我！
普拉絲科葳 就是這位。
瓦爾娃拉 不要打謎語了，先生，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我給的她全可以接受？
斯塔夫羅欽 您好，莉莎，但願您身體無恙。
斯塔夫羅欽 住口，彼得，您父親這麼做很高尚。而您，又冒犯了我們大家都尊敬的達莎。
列比亞德金 自從那個確定的日期，夫人，對，那個確定的日期……我來這裡是感謝您接待她。這是二十盧布。
瓦爾娃拉 尼古拉？
瑪麗婭站起來，臉上呈現欣喜而痛苦的表情。
瓦爾娃拉 （突然注視彼得）為什麼？您了解什麼情況？
斯切潘 （注視彼得）你能什麼也不知道！你不是在演戲吧？
瓦爾娃拉 （對瑪麗婭·第莫菲耶芙娜）親愛的，剛才您渾身發冷。喝下這杯咖啡，暖暖身子吧。
達莎 尼古拉·斯塔夫羅欽到瑞士時，委託將一筆錢交給瑪麗婭·列比亞德金。
莉莎一臉憎惡，從坐椅上起來，重又坐下。
瓦爾娃拉 尼古拉！（斯塔夫羅欽聽到呼喚他的聲調，便站住了）站在那兒別動，我要您立刻回答我，這個女人，是否真的是您的合法妻子？
斯切潘 這事兒就不談了。這樣更好，越往後推越好。您一定知道瓦爾娃拉對她的安排。
斯切潘 怎麼……
莫里斯·尼古拉耶維奇 請允許我告訴您，夫人，他那個人不宜在社交場合接待。
瑪麗婭·第莫菲耶芙娜 哦！她多美呀！喂！沙托什卡，你妹妹長得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