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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普呂梅街牧歌和聖德尼街史詩 第一卷 幾頁歷史 六 安灼拉及其副手

第四部 普呂梅街牧歌和聖德尼街史詩
第一卷 幾頁歷史

六 安灼拉及其副手

「贏了。」
「三點。」
「再加七點。」
「現在應當摸清局勢如何,什麼人靠得住。若是需要戰士,就必須培養。擁有打擊力量。有備無患。行人在路上碰見牛,總比碰不見牛挨牛頂的機會多。因此,我們給牛群點點數,總共有多少?這事不能留待明天去做。革命者任何時候都要爭分奪秒;進步,絕不能拖時間。我們要應付意外情況,到時候免得措手不及。現在就必須檢查一下,看看我們縫製的活計是否結實。這件事,今天就必須摸底。庫費拉克,你去瞧瞧綜合工科學院的學生。現在是他們的假日。今天星期三,弗伊,對不對?你去瞧瞧冰庫那兒的人,公白飛已經答應去皮克普斯。那裡有好大一股可動員的力量。巴奧雷去察看吊刑台。普魯維爾,那些泥瓦匠情緒有點冷了;你去格雷奈勒-聖奧諾雷街,把那裡共濟會支部的情況帶回來。若李,你到杜普伊特朗醫院去一趟,摸摸醫學校的動態。博須埃到法院轉轉,同那些見習生聊聊。我呢,負責庫古爾德。」
「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格朗太爾,你能幫我個忙嗎?」
「曼恩城關。」安灼拉答道。
他走上前,對著安灼拉的read.99csw.com耳朵說:「放心吧。」
「這雙六齣乎你意料。一開頭我若是就打這張牌,這一局就完全不同。」
「你打算跟他們談什麼呢?」
「你還能幹點正事嗎?」
「就我呀。真的,對我也太不公道了。我一旦動手,那可不得了。我讀過《普呂多姆》。我了解《社會契約》,還能背出共和二年這部憲法。『公民自由終止,便是另一個公民自由的起始。』怎麼,你把我當成蠻人啦?我的抽屜里還有一張舊國家證券呢。人權、人民主權,活見鬼!我甚至帶點兒埃貝爾派的色彩。我手裡拿著表,講上六個鐘頭,能說得天花亂墜。」
「曼恩城關那裡,大理石匠、油漆匠、雕刻場的粗坯工,是個熱情很高的大家庭,但往往忽冷忽熱。不知道read•99csw.com他們近來怎麼了,心思轉到別的事情上,好像心灰意冷,在骨牌桌上消磨時間。趕緊去同他們談談,口氣要堅決。他們常常在里什弗店聚會,從中午到一點在那兒能見到他們。必須給那堆火灰吹吹風。這件事,我本來打算讓馬呂斯去干,他那人還是不錯的,就是魂不守舍,也不來了。我得有個人去曼恩城關,可眼下派不出了。」
「這樣我就二十二點了。(若有所思)二十二點!」
過了一刻鐘,穆贊咖啡館后間人就走空了。ABC朋友會分頭去執行任務。安灼拉將庫古爾德留給自己,最後一個離開。
「還有我呢?」格朗太爾說道,「有我在呀。」
格朗太爾就住在穆贊咖啡館旁邊,是帶傢具的出租房。他出去五分鐘就回來了,回家換上了羅伯斯庇爾式坎肩。
「老幺。」
「活見鬼!」
「都把我說急了。」格朗太爾答道。
「紅色。」他走進來,眼睛盯著安灼拉說道。
格朗太爾和另一張面孔同桌,面對面坐著;聖安娜大理石面桌上有麩皮麵包渣兒和骨牌,格朗太爾敲著大理石桌面,安灼拉聽到如下對話:
「六點。」
「不妥。」
「什麼事?」公白飛https://read.99csw•com問道。
「你真沒良心,安灼拉。」
安灼拉停了一下,彷彿凝思,然後又說道:
安灼拉前往那個聚會地點,邊走邊回顧整個形勢。事態顯然很嚴重。那些事件,潛伏期的社會病所呈現的癥狀,笨重地移動,稍有併發症就會受阻而紊亂。這就是紛紛崩潰和紛紛再生的現象。安灼拉展望未來,隱約看見黑幕腳下拱起一點微光。誰說得准呢?時機也許臨近。人民要重獲權利,多麼美好的景象!革命要再度莊嚴地掌握法蘭西,並向世界宣布?看明天的吧!安灼拉越想越高興。爐火旺起來。就在這種時刻,他的幾個朋友帶著火藥分赴巴黎各處,算來有公白飛透闢的哲學雄辯、弗伊世界主義的熱忱、庫費拉克的激|情、巴奧雷的歡笑、若望·普魯維爾的憂鬱、若李的才能、博須埃的嘲諷,這一切,在他頭腦里構成一種電火花,能在各處同時點燃大火。全體出動。大家努力,肯定會有成效。情況很好。他不免又想起格朗太爾,心中暗道:「對了,經過曼恩城關也不怎麼繞腳,何不往裡什弗店走一趟呢?去看看格朗太爾在幹什麼,事情辦得如何。」
「你一點信仰也沒有。」
他毅然決然九*九*藏*書,帽子往頭上一扣就走了。
「正經點兒。」安灼拉說道。
「格朗太爾,」他鄭重其事地說,「我同意讓你試一試。你到曼恩城關走一趟吧。」
「我信仰你呀。」
「全安排妥當。」庫費拉克說道。
「不太熟。我們只是你我相稱罷了。」
「該我出牌。」
「幹什麼都行,給你擦皮鞋也干。」
臨近這個時期,安灼拉為了應付可能發生的事變,暗中開始清理隊伍了。
煙霧中響起一個人的聲音,又突然被另一個人的聲音打斷。那是格朗太爾同他的對手交鋒。
「豬!我全光了。」
「剛才是你出的牌,對吧?」
「有何不可?」
「那好,別摻和我們的事,去喝你的苦艾酒吧。」
安灼拉發言,用了一些玄妙的,但有深意的隱喻。他說道:
艾克斯的庫古爾德會在巴黎的成員,常在伊西平原一處廢棄的採石場聚會;巴黎那一邊有不少那類廢棄的採石場。
「對。」
「就你,去教導共和黨人!就你,以原理的名義去溫暖冷卻的心!」
「老幺。」
「老幺!那好,五點。」
「這點兒雄心,模模糊糊我還有吧。」格朗太爾答道。
「我能到砂岩街,穿過聖米歇爾廣場,從親王街斜插過去,取道伏吉拉https://read.99csw.com爾街,過了加爾默羅會修院,拐進阿薩街,到尋午街,把軍事法庭拋在後面,大步走過老瓦窯街,踏上大道,沿著曼恩大道,再過城關,就走進里什弗店。這一趟路我能勝任。我的鞋也能勝任。」
「你這個人,能適合派往曼恩城關!你能勝任!」
接著,他一隻有力的手掌,一下將猩紅坎肩的兩個角按在胸上。
「里什弗店那裡的同志,你多少還熟悉吧?」
伏吉拉爾鐘樓敲一點鐘時,安灼拉到達里什弗煙店,推門進去,叉起雙臂,讓兩個門扇反彈到他肩上,他掃視煙霧籠罩的擠滿餐桌和人的大廳。
「你還不賴。」
「我呀。」
「四點。」
「五點不成,老幺也不成。你麻煩了。」
「該你了。」
「四點。」
「十五點。」
「難辦。」
「你呀?」
安灼拉斟酌了幾秒鐘,像做出決定那樣打了個手勢。
「你死了。兩點。」
全體成員在穆贊咖啡館秘密聚會。
「還是兩點。」
「我出了個大錯。」
「光了。」
「白點。」
「還有什麼事?」
「就你!」
「這還用問,跟他們談羅伯斯庇爾,談丹東,談主義原則。」
「老幺。」
「他運氣真好!嘿!你還有一次機會!(沉思半晌)兩點。」
「雙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