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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普呂梅街牧歌和聖德尼街史詩 第十二卷 科林斯 七 在劈柴街入列的那個漢子

第四部 普呂梅街牧歌和聖德尼街史詩
第十二卷 科林斯

七 在劈柴街入列的那個漢子

「為什麼不立刻動手?」
「我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嗯,不錯!」
接著,他招呼伽弗洛什。
這時,安灼拉走到那人跟前,問道:
「您看見那個大個子了嗎?」
這件事幹得乾淨利落,結束之後,酒樓周圍的人才發覺。沙威一聲也沒有叫喊。一見沙威綁到柱子上,庫費拉克、博須埃、若李、公白飛,以及分散在兩座街壘那裡的人,都紛紛跑來了。
「小耗子逮住老貓啦。」
安灼拉立刻離開這個流浪兒,小聲對正好在旁邊的一個碼頭工人說了幾句話。那工人走出大廳,旋即又帶三個工人回來。這四個彪形大漢若無其事,走到劈柴街那人臂肘撐著的桌子後面,絲毫也沒有引起他的注意。他們顯然擺好架式要撲向他。
「這就去。」伽弗洛什高聲說。
「小個兒還有用場!真夠幸運的!我這就去。不過,您信得過小個兒,可要提防大個兒……」伽弗洛什抬九*九*藏*書起頭,壓低聲音,眼睛瞄著劈柴街的那個漢子,又說道:
搜查完畢,他們又把沙威拉起來,把他反綁在柱子上。當年酒樓的字型大小,正是得自於那根著名的柱子。
伽弗洛什從頭至尾目睹這一場面,默默點頭表示讚許,這時他靠上來,對沙威說:
「我是公職人員。」
沙威聲調極為急切地答道:
「對了,把他的步槍給我呀!」他又補充一句,「我把這音樂家留給你們,但是我要那單簧管。」
「您是什麼人?」
「沙威。」
「您是密探?」
「他是個密探。」安灼拉說道。
「他是密探。」
「怎麼樣呢?」
天色完全黑下來,一點情況也沒有發生,只聽見隱約的喧鬧聲,以及從遠處零零星星傳來的槍聲。這種間歇時間延長,表明政府在從容調集兵力。這五十人在等待六萬人。
安灼拉來找他時,他全神貫注,正處於高度九-九-藏-書緊張的狀態。
「我們要節省彈藥。」
安灼拉同所有意志堅強的人一樣,臨危不懼,只是感到焦急,他去找伽弗洛什。伽弗洛什在樓下大廳里造槍彈。火藥撒在桌子上,考慮到安全,兩支蠟燭放在桌子上,燭光昏暗,不會射到外面。起義者還特意關照,樓上不點燈。
他又轉向沙威:
沙威背靠柱子,讓許多道繩子捆得結結實實,身子動彈不得,他像從不說謊的人那樣,神態自若,無所畏懼地昂著頭。
「這座街壘被攻佔之前兩分鐘,就把您槍斃。」
伽弗洛什見他進來,目光不由得追隨那桿槍,心中好不羡慕,等那人坐下,這流浪兒卻站起來。在此之前,有人若是監視那人的行動,就會發現他在街壘里和起義者中間,特別注意觀察了一切;然而,他走進樓下大廳之後,又陷入沉思冥想,彷彿視而不見周圍發生的情況了。這流浪兒湊到跟前,踮https://read.99csw.com著腳圍著那思索的人繞來繞去,好像怕把他驚醒似的。伽弗洛什那張稚氣的臉,此刻表現又放肆又嚴肅,又輕率又深沉,又快活又傷心,像老人的臉那樣做出各種怪相,依次表示:「啊,怎麼!……」「不可能啊!……」「我看花眼啦!……」「我是在做夢吧!……」「難道他就是?……」「唉,他不是!……」「不對,肯定是!……」「不對,肯定不是!」如此等等,不一而足。伽弗洛什身子搖來搖去,兩隻小手插在兜里緊緊握成拳頭,像小鳥兒一樣扭動著脖子,下嘴唇的精明勁兒全部用在老大一個撇嘴上。他不勝驚愕,又把握不穩,不敢貿然斷定,卻又深信不疑,簡直樂不可支。他那得意的神態,就像太監總管在奴隸市場的一群胖女人中發現一個維納斯,又像一位鑒賞家在一堆粗劣的畫中認出拉斐爾的一幅真跡。他全身都調動起來,用本能去read.99csw.com嗅,用智力去分析判斷。顯而易見,伽弗洛什碰到一件大事。
那流浪兒行了個軍禮,高高興興從大街壘的豁口出去了。
他剛要走,又站住了:
「您怎麼稱呼?」
突然這一問,那人猛地一抖,他的目光探到安灼拉坦誠眸子的深處,似乎看透了那裡的念頭,他就微微一笑,那笑容極為傲慢,極為堅定有力,同時凜然答道:
此刻伽弗洛什心事重重,倒不是因為槍彈。在劈柴街加入隊伍的那個漢子剛才走進樓下大廳,揀光線最暗的一張桌子坐下,他弄到的一桿大型步槍夾在兩腿之間。伽弗洛什的心思一直放在「好玩」的事情上,甚至沒有看到這個漢子。
安灼拉遞了眼色,還未等沙威回身,那四人就揪住他的衣領,轉瞬間就把他按倒在地,捆了起來,搜了全身。
「你個頭兒小,不會讓人發現,」安灼拉說道,「你到街壘外面去,溜著房舍的牆根走,幾條街都張望張望,回來read.99csw•com再跟我說說外邊的情況。」
此外,還搜出一隻懷錶和一個有幾枚金幣的錢包。懷錶和錢包當即還給他了。不過,在他懷錶下面的兜里還搜出一個信封,安灼拉從信封里抽出一張紙,展開一看,有警察總監親筆寫的幾行字:
「沙威警探一完成政治任務,應立即專門查明塞納河右岸耶拿橋附近,是否確有歹徒滋事。」
「說你哪!快去干你的事兒!照我剛才對你說的去干。」
從他身上搜出一張粘在兩片玻璃之間的小圓卡片,只見一面印有銅版的法蘭西國徽和銘文:「監視和警惕」;另一面註明:沙威,警探,五十二歲,並有在任的警察總監吉斯凱先生的簽字。
「那就一刀結果算了。」
「有一回,我在御橋石欄外凸飾上乘涼,就被他揪著耳朵提上,這事兒還沒過半個月。」
伽弗洛什收起胯骨,挺起身子。
「密探,」英俊的安灼拉說道,「我們是審判官,而不是兇手。」
「你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