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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雅洛斯拉夫 10

第四部 雅洛斯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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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兵把我叫作他的國王,一口咬定我在任何時候都可以藏身在他家。他說,我只消來到那棵犬薔薇旁就可以。他肯定會守約前來。
現在事實已證明,這根本沒有掌握在我自己的手裡,無論斷交還是和好都由不得我。我曾經寄希望於時間之手。時間流逝。從最後一次相逢至今已有九年。其間,路德維克學業已續完,得了一個極好的職位,在一個他感興趣的部門當科學工作人員。我是在遠遠地注視著他的道路。我深情地關注著他。https://read.99csw.com我永遠不能把路德維克看作敵人或外人,他是我的朋友,但中了邪。好像是哪個童話的翻版,故事里王子的未婚妻被變成了蛇或癩蛤蟆。在童話里,由於王子的忠誠等待,終於一切都得以挽回。
這個惟一的人,我在那麼多失敗之後寄予最後希望的人,我想念著他,我和他只隔著一道牆壁,他正在睡覺。後天,他將騎上一匹馬。面孔被遮起來,大家稱他為王。來吧,我的小乖乖!九*九*藏*書我要睡覺了。他們會把我的頭銜給你。我要睡了。我希望看到你在馬上,在我的夢裡。
從那個時候起,而且也越來越經常地,我養成了溜到外面的習慣,走在一條兩邊都是小小田野的土路上。就是這條田野小路邊,坡地上形單影隻地只長著一棵犬薔薇。只有在這裏,我才能找到幾個最後忠於我的人。一個逃兵和他的幾個朋友,一個顛沛流離的音樂家;而在地平線後面,有一所木屋,裏面有芙拉絲塔——可憐的使喚read.99csw.com丫頭。
把我的一生作為一個明白易懂的信息,交給一個惟一理解它的人,由他把這個信息再傳得更遠。但從現在到那一時刻,還不允許我跟著那個避世的人向多瑙河走去。
在遐想的天地尋求到安寧是多麼容易啊!可是我必須設法同時生活在兩個世界里,一個也不能丟開。我沒有權利放棄現實世界,儘管我在這個世界里喪失一切。可能在末日的末日,我只需辦成一件事就夠了。最後一件事就是:
事情全是從我們上次談話起的頭。read.99csw.com年復一年,我感覺自己的身邊是一片沙漠,它一天天蔓延,我內心深處的焦慮也不斷滋長。疲勞日益積累,歡樂和成功卻越來越少。從前,歌舞團每年都出國巡迴演出,同時也增多被邀請的渠道,而如今幾乎無人問津了。我們堅持不懈,加倍努力,但周圍毫無反響。我在空落落的大廳里孤零零一個人,好像是路德維克下的命令讓我一個人待著。因為根本不是你的敵人而偏偏是你的朋友把你打入孤獨的境地。
可是我這裏,時間並不能把我的好友從九*九*藏*書沉迷中喚醒。前些年有好幾次,他經過我們市,一次也沒有來我家。今天我碰上他了,他卻躲開我。這個魔鬼纏身的路德維克。
芙拉絲塔已經睡了。可憐的小東西。她時不時輕輕地打鼾。我們家裡一切都入睡了。我那麼高,那麼魁梧,巨人一樣。我躺下后,還在想,我是多麼無能為力。這一次我的體驗是酷烈的。從前,我那麼輕信,總以為任什麼事都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裡。路德維克和我,我們從來沒有斷過交,只要稍加努力,哪還有什麼能阻擋我重新變成他的密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