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克和他的主人
第二幕
〔雅克躍上平台，于方才侯爵駐足之處停下。女兒抱住雅克的雙腿。
女兒 侯爵先生，求求您，至少給我一線希望，讓我知道您會原諒我！
主人 只要他的主人想這麼做，雅克就會把故事的結局換掉！
〔在舞台深處，僕人們正在擺設一張桌子與數張椅子。侯爵退場……
雅克 拜託！這還用問嗎？
〔客棧老闆娘說最後一句台詞的時候，侯爵從平台後方走上來；他帶著一張椅子，放下椅子后，懶散地半躺半坐在上面，一副厭倦的神情。
侯爵 我們永遠不會背叛對方，也不會彼此欺騙。您將會擁有我全心全意的敬愛，我也希望您對我還沒完全失去信心。我們可以成為對方最真心的朋友，往後還可以在愛情的冒險里互通有無。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呢？
客棧老闆娘 男人很容易就會愛上女人，也很容易把女人給拋棄。這個道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所以我呢，我要跟你們說個故事，讓你們看看那些壞傢伙有什麼下場。
〔穿著白色結婚禮服的女兒從舞台深處緩緩向前走來。侯爵看見她，著魔似的走上前與她相會。
主人 雅克，真是這樣嗎！
客棧老闆娘 是真的，而且真實得讓人心碎啊。
雅克 結果會跟那幾年，我在祖父母家的下場完全一樣。他們兩個都好嚴肅，早上起床，穿好衣服，出門工作。晚上祖母縫縫衣服，祖父讀讀《聖經》，整天都沒有人開口說話。
客棧老闆娘 還好您沒這麼做，不然您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她們了。這個女孩這麼迷人，您還是不要去拜訪她們，免得招人閑言閑語。
侯爵 丈夫不忠這種事，一下子就習慣了。
客棧老闆娘 （對雅克）雅克先生，請不要為男人辯護。您難道不記得拉寶梅蕾夫人有多麼愛侯爵嗎？她還是瘋狂地愛著侯爵。侯爵說的每一句話都讓她心如刀割！難道您看不出來，等在他們兩人前面的，是個可怕的地獄嗎？
〔客棧老闆娘從平台上走下來。
雅克 這些事，早在我們主人創造我們的時候，就已經規定好了。他決定讓您有面子，我有裡子。您下命令，而我來決定您下哪些命令。創造我們的那個主人，決定讓您有權力，而讓我有影響力。
雅克 聽我說！有一天，刀鞘和小刀吵得不可開交，小刀對刀鞘說：「刀鞘吾愛，您是個貨真價實的婊子，您每天都接待新來的小刀。」刀鞘回答說：「小刀吾愛，您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因為您每天都換刀鞘。」
雅克 他做得一點兒也沒錯。
客棧老闆娘 再拿兩瓶酒來！不要拿那種平常賣給客人喝的，拿兩瓶放在最裡面的，擱在木柴後面的那一種！
客棧老闆娘 這侯爵呢，他尋尋覓覓，才找到這位拉寶梅蕾侯爵夫人。這位侯爵夫人是個寡婦，她平常生活非常檢點，家裡有錢，加上她的出身很好，所以眼界也比人高。阿爾西侯爵可是費了一番功夫才得到她的芳心。但是，幾年以後，侯爵開始覺得無趣了。你們知道我的意思吧，兩位先生。一開始，他只是建議拉寶梅蕾夫人多出去參加社交活動，後來，他要拉寶梅蕾夫人多在家招待客人，最後，拉寶梅蕾夫人在家招待客人的時候，他甚至不再出現，總是有什麼緊急的事可以拿來搪塞。就算人來了，也不太說話，總是一個人坐在小沙發上，拿起書來翻一翻，再把書扔在一旁，逗逗小狗，然後當著拉寶梅蕾夫人的面打起瞌睡。但拉寶梅蕾夫人始終愛著他，也為了他痛苦不堪。拉寶梅蕾夫人個性如此高傲，心裏當然非常憤怒，最後終於受不了，決心要報復。
主人 這女人真教人害怕。
客棧老闆娘 我很高興。好吧，現在聽我說。您曾經擁有一個品德端正的女人，可是卻不懂得珍惜。這個女人，就是我。（雅克笑了出來。）我報復的方法，就是讓您跟一個和您相配的女人結婚。去漢堡街探聽一下吧！您就會知道您的夫人是怎麼討生活的！您的夫人和您的岳母！
侯爵 您怎麼會不喜歡他呢？他是世界上最討人喜歡的侏儒呢！難道您心裏還愛著我？
雅克 主人，這我倒想見識見識！
雅克 真是天殺的，侯爵，再這樣下去，您就要萬劫不復了！
主人 老闆娘，我是很願意可憐您。（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不過我也要誇獎您，您的故事說得可真好。我突然有個怪念頭，如果說，您的丈夫不是剛才被您叫作老不死的那位先生，而是我們眼前這位雅克先生，結果會怎樣？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丈夫說話說個沒完，而老婆又是一個長舌婦，結果會怎樣？
主人 那你呢？你在幹嗎？
侯爵 （向三個女人走近，故作驚訝狀）哦……我好像打擾到你們了！
主人 我可是告訴你，這個女的氣質高貴得很呢。
侯爵 （滿心歡喜）真的嗎？
客棧老闆娘 真是這樣！女大十八變哪！
〔客棧老闆娘從侯爵身邊離去；侯爵還是跪在舞台上。母親從舞台另一側向客棧老闆娘走來，然後在她面前跪下。
侯爵 我非得到這個女孩不可，不然我會活不下去。
侯爵 您這樣實在太不應該了！她們母女倆這麼窮，您卻連頓飯也沒邀請她們來吃過……
第二場
客棧老闆娘 先生，您這僕人可真沒教養，自以為有趣，還敢打斷女士的話。
雅克 老闆娘，您從前一定是個讓人魂不守舍的美人！
〔在舞台深處，僕人們搬走桌椅。雅克和主人又開始看著平台。侯爵向客棧老闆娘走近。
客棧老闆娘 （進場）飯菜還可以嗎？
〔雅克說最後幾句話的同時，客棧老闆娘從平台上走下來，坐在雅克的主人所在的桌旁；主人摟著她的腰，跟她一起喝酒……
雅克 主人，您以為啊，您以為雅克真的有辦法把他說的故事的結局給換掉嗎？
客棧老闆娘 阿門。夜深了，上天註定，我們已經喝得夠多了，該去睡了。
雅克 真是天殺的！老闆娘！我正在說我是怎麼開始戀愛的！
侯爵 不是這樣的，您誤會了，我親愛的……只是有幾天……天知道為什麼……
主人 雅克！（雅克慢慢走出去，愈走愈慢。）我的小雅克（雅克走出去。）我親愛的小雅克……（主人追出去，抓住他的手臂。）好了，你聽到了沒有？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客棧老闆娘 （轉身面向布幕）夥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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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老闆娘 （對雅克和他的主人）你們看到他被整成什麼德行了吧？
客棧老闆娘 啊，侯爵，我們這些平凡人很難了解這些虔誠的心靈啊。她們不會隨便接受別人幫忙的，只有純潔無瑕的人才有資格救濟她們哪。
客棧老闆娘 你們知道她有多生氣嗎？她告訴侯爵說她不再愛他了，而侯爵竟然高興得差點兒沒跳起來！兩位先生，這女人可是高傲得很呢！（轉向母親和女兒）於是拉寶梅蕾夫人又找到了那兩個女的，她很久以前就認識這對母女了。因為一場官司，法官把她們傳喚到巴黎來，結果官司打輸了，母女倆也變得一文不名，母親只得開賭場來維持生計。
侯爵 那還用說嗎。
客棧老闆娘 （對一直跪著的母親）難道你們以為我所做的這一切，是為了要讓你們得到幸福嗎？馬上把這些禮物退回去給侯爵。
主人 （調戲著客棧老闆娘）我想說你是我朋友的時候，你就是我朋友。如果我想說你是什麼叫作雅克的，你就只是個叫作雅克的。因為在上天那裡，你知道的，在上天那裡！就像你的連長說的，上天註定我是你的主人。現在我命令你，把我不喜歡的那個故事的結局給我換掉，我敬愛的拉寶梅蕾夫人也不喜歡那個結局（主人抱著客棧老闆娘），她是一位高貴的婦人，她的屁股那麼大又那麼出色……
客棧老闆娘 跟誰結婚？
客棧老闆娘 （對雅克）您說得沒錯，他的確是要萬劫不復了！
主人 雅克，我不喜歡你給這個故事收尾的方法！這女孩沒有好到可以變成侯爵夫人啊！她簡直就讓我想起阿加特！這兩個可怕的女人都是騙子！
〔侯爵緩緩走上前與女兒相會。兩人互相擁吻，相擁久久不離。
侯爵 那樣的身體！
客棧老闆娘 把你的嘴巴塞住？
侯爵 （打斷三個女人的談話）各位女士，我完全同意你們的看法。生命的喜悅算什麼？不過是煙霧和塵土罷了。你們知道我最欽佩的人是誰嗎？
主人 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來交換，我要當你。
客棧老闆娘 先生，您可不可以答應您剛剛才抱過的這位女士一件事？
客棧老闆娘 您近來可好？自從上次見面，怎麼就沒了消息？
侯爵 親愛的侯爵夫人，我想做最後的努力。我想把我城裡的一棟房子，還有我鄉下的房子送給她們。我要把我財產的一半都送給她們。
侯爵 可恥，真是可恥啊……
侯爵 有什麼好考慮的！再怎麼樣也不會比現在糟。
客棧老闆娘 沒什麼。
雅克 老闆娘，您實在是很大嘴巴！嘴巴里好像裝著十萬八千噸的話，在那兒虎視眈眈地，想找個倒霉鬼，好把這些話通通從他耳朵里灌進去！
女兒 西梅翁不會頭暈嗎？
主人 這些人真會演戲！
〔雅克舉杯；三人碰杯，飲酒。
客棧老闆娘 （坐在平台上面的桌旁，對坐在底下桌旁的雅克）雅克先生，那侯爵呢，他是天使啰，是吧？
雅克 主人，您搞錯了！
客棧老闆娘 我想你們應該不會太捨不得這一行吧。要是我給你們安排稍微體面一點的生活，你們覺得怎麼樣？
〔主人不看平台上發生的事，專心聽雅克說話。聽完最後這句話，主人笑了。
客棧老闆娘 （也很驚訝的樣子）真是沒想到……侯爵先生，真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您……
雅克 （舉杯）好啊，不過我們先來敬那些男人吧！敬那些被您迷得團團轉的男人！
客棧老闆娘 （轉身向幕後）再拿一瓶酒來！……（對雅克和他的主人）我說過吃完這頓豐盛的晚餐以後，要給兩位先生說拉寶梅蕾夫人的故事……
雅克 是啊，因為我祖父喜歡安靜，就為了這個，我嘴巴塞著東西過了生命中的前十二年……
客棧老闆娘 天哪，您的氣色怎麼會這麼糟！
第八場
侯爵！（侯爵愛理不理地轉過頭。）新婚之夜您還滿意嗎？
女兒 那……這根柱子真的有四十米高嗎？
後台音 老闆不在！
客棧老闆娘 兩位先生，這輩子你們不可能喝到比這更好的酒！
主人 美味極了！
客棧老闆娘 既然您也在這兒，就跟我們一塊兒吃個飯吧。
主人 （帶著譴責的語氣）雅克，別鬧了……
客棧老闆娘 要不要再來一瓶酒？
客棧老闆娘 也許吧……
雅克 好。不過為了避免以後的衝突，我們得先約法三章，這樣就一勞永逸了。
雅克 主人，別聽他的！
雅克 對，她們是……不過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為她們干一杯，畢竟她們母女還真讓人幹得下去。
主人 （對雅克）聽到了沒有，奴才。拉寶梅蕾夫人剛才說，我永遠也擺脫不了你。
母親 侯爵夫人，請允許我們收下這份禮物吧！這麼大好的一個機會！這麼大好的一筆財富！這麼大好的一份榮耀啊！
客棧老闆娘 （登上平台，向母親走近）你們在這一行還不算太出名吧？
侯爵 天哪，侯爵夫人，這兩個女人是誰呀？
侯爵 （興匆匆、迫不及待地跪下）您太迷人了，您是世界上最迷人的女人。您賜給我的喜悅真是難以形容！您的坦率讓我感到羞愧。跟我比起來，您實在太高尚了！在您面前，我顯得多麼卑微啊！您心情轉變的過程跟我一模一樣，可是我，我卻沒有勇氣把它說出來。
侯爵 簡直就像拉斐爾筆下的聖母。
女兒 您要怎麼對我都可以……
客棧老闆娘 雅克先生，您打斷了我的話。
〔客棧夥計走進來，把兩瓶酒放在桌上，打開酒瓶，倒了三杯酒。
第五場
侯爵 ……祈求上帝賜給他力量，讓他能在四十米高的柱九_九_藏_書子上度過四十年……
客棧老闆娘 不管什麼事，我還不是都幫您去做。
侯爵 為什麼先前您沒有跟我說呢？
客棧老闆娘 我現在可以毫無顧忌地承認了。
主人 你不準去！
客棧老闆娘 那當然沒問題。（三人碰杯，飲酒。）我們繼續來講拉寶梅蕾夫人的故事吧。
侯爵 我滿腦子想的都是她，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晚上睡不著，白天吃不下。這半個月以來，我喝酒像喝水似的，而為了能在教堂里看她一眼，我又變得跟修道士一樣……侯爵夫人，您想想辦法，讓我能再見到她吧！（侯爵夫人發出一聲嘆息。）您是我唯一的朋友啊！
女兒 （在地上，緊緊抱著雅克的雙腿）只要您高興，您怎麼對我都可以。我什麼都願意接受。
女兒 （在地上，倒在侯爵跟前）侯爵先生，可憐可憐我吧……
侯爵 （帶著愛意的溫柔語氣）是的，小姑娘，有四十米高。
主人 當然好啊！
客棧老闆娘 關我什麼事，你跟我說這幹嗎？
客棧老闆娘 您希望我不要拒絕那個矮墩墩的伯爵，是嗎？
侯爵 說不定……
〔三人再次碰杯，飲酒。
母親 （對客棧老闆娘）老實說，侯爵夫人，我們從事的是一種很敏感的冒險行業。
客棧老闆娘 您這些高見讓人聽了真開心，不過我是不會結婚的。唯一有可能讓我託付終身的男人……
雅克 我很確定這一段您不會太感興趣的，他們的故事一邊進行，我一邊說《刀鞘與小刀》的故事給您聽。
主人 （吼叫）你得去！
侯爵 啊，親愛的侯爵夫人，您說得沒錯，她們拒絕了。我已經沒有希望了。我該怎麼辦？啊，侯爵夫人，您可知道我作了什麼決定？我要娶她為妻。
主人 雅克，看哪！他什麼事都告訴她！真是只蠢豬！
客棧老闆娘 好吧，我答應您就是了。
雅克 主人，別聽他的！
客棧老闆娘 （故作驚訝狀）侯爵，這個決定事關重大，您可得好好考慮。
雅克 這女人，她到底要怎麼樣啊？
侯爵 侯爵夫人，如果我們的分手讓您陷入如此悲傷的絕境，我是不會原諒我自己的。
侯爵 您怎麼啦，侯爵夫人？
侯爵 （在客棧老闆娘的面前跪下）您是我唯一的朋友……
客棧老闆娘 我去邀過她們，可是沒有用啊。您不要覺得太驚訝，因為，要是別人知道她們母女倆常來我這兒，人家就會說這對母女是歸拉寶梅蕾夫人照顧的，以後就沒有人會救濟她們了。
後台音 老闆娘！
第十場
客棧老闆娘 侯爵，我很願意幫您的忙，但這實在不容易呀。我們不能讓她覺得我們是一夥的……
侯爵 （仍然跪在地上）請原諒我。
侯爵 如果您的侏儒丈夫惹到您的話，我們就把他放在花瓶里，擱在你們的床頭柜上面。
客棧老闆娘 是啊。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朵枯萎的玫瑰，在另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面前凋謝。您也注意到那女孩了嗎？
客棧老闆娘 上天知道我不是有意的。
客棧老闆娘 好吧……您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不過，至少得給我一點時間好好準備……
侯爵 侯爵夫人，您這是在嘲笑我。
客棧老闆娘 （對雅克和他的主人）兩位先生，這真會把人逼瘋哪！躲在這沒人管的角落裡，剛以為可以清靜清靜，以為大家都睡了，可他卻偏偏要叫我，弄得我剛才講到哪兒都忘了，這個老不死的……
雅克 我們來定些規矩吧！既然上天註定我對您來說是不可或缺的，以後只要一有機會，我就會濫用這個權利。
侯爵 是我嗎？
侯爵 （嘆了一口氣）太殘酷了……
客棧老闆娘 （轉身面向布幕）夥計，我已經告訴過你不要打擾我。有事去找老闆！
客棧老闆娘 怎麼比得上從前喲。你們要是看過我從前的樣子就好了！唉！甭提了……還是來講拉寶梅蕾夫人的故事吧……
客棧老闆娘 那侯爵又怎麼說呢！他本來就不該背棄侯爵夫人！
客棧老闆娘 是啊，靠她們那兒教會的救濟。
客棧老闆娘 我很贊成你們深居簡出，可是怎麼連我都不理了呢？我……
後台音 我老婆到哪兒去了？
侯爵 （向女士們告辭）很榮幸能和各位一道用餐。（侯爵離去。）
客棧老闆娘 您覺得她怎麼樣？
客棧老闆娘 可是侯爵，我們以後該怎麼辦呢？
客棧老闆娘 我親愛的朋友，我一直想對您傾吐我的秘密，可是我怕那會害您痛苦。
客棧老闆娘 您感到厭煩了？
客棧老闆娘 你從來沒跟我說過！
侯爵 您走吧，真是可恥啊……
客棧老闆娘 我不過是想要幫您免除困擾罷了。侯爵，您這麼做是自討苦吃啊！這女孩可不能跟您認識的那些女人混為一談！她不會接受誘惑。您是無法如願以償的。
侯爵 那樣的氣質！
客棧老闆娘 （對雅克）她想要怎樣？當然不是要讓這兩個女人有好日子過啰。雅克先生，這兩個女人對侯爵夫人來說，算哪根蔥啊！（對母親）要麼就照我的話去做，不然我就把你們送回去開妓院！
雅克 我可不是什麼叫作雅克的。您還記得嗎？您甚至還說過我是您的朋友。
雅克 老闆娘，小心喲！故事的結局可不是這樣的！
侯爵 （對母女二人）再留一會兒嘛！別急著走https://read.99csw.com啊！
侯爵 那樣的聲音！
雅克 他們用東西把我的嘴巴塞住，讓我在房間里跑來跑去！
〔客棧老闆娘放聲大笑，笑聲邪惡有如撒旦。
〔客棧老闆娘轉向侯爵，握著他的手；侯爵站起身來，兩人面對面站著；侯爵夫人露出微笑。
客棧老闆娘 她們是我認識的人裡頭，最幸福的兩個女人了。您有沒有感受到那種寧靜，那種安詳？讓人覺得隱居是充滿智慧的生活方式。
雅克 我偏要去！
侯爵 你們不知道嗎？是柱頭隱士聖西梅翁，他是我的主保聖人。
客棧老闆娘 那樣的肌膚！
同樣的布景；舞台上空蕩蕩的，只有一張桌子放在舞台前緣，雅克和他的主人坐在那兒吃完他們的晚餐。
客棧老闆娘 您真是讓人佩服。（侯爵又在她耳邊竊竊私語。）您對女人一直就是那麼有辦法！
客棧老闆娘 （用雙手捂著眼睛）啊，侯爵，請寬恕我，不要責備我……不，您還是不要原諒我吧，我罪有應得……可是，我該掩飾這一切嗎？變心的人是我，不是您。正因為如此，我比從前更尊重您。我沒有辦法欺騙我自己，我心裏已經不再有一絲愛情，這是多麼可怕的事，可又確實如此。
〔母親和女兒退場。
侯爵 那個小矮子？當然啰。
客棧老闆娘 （在舞台另一側大叫）侯爵，她是妓|女呀！
雅克 我才不去呢！
侯爵 （沉醉在驟然而至的快意里）您是我唯一的、真正的好朋友，告訴我，您為什麼不跟我一樣，也去結個婚呢？
侯爵 您知道嗎？我差點兒就忍不住去拜訪她們了。
雅克 （對客棧老闆娘大叫）老闆娘！這女人真是壞透了！
客棧老闆娘 我已經警告過您，可是您卻如此無可救藥。
〔客棧老闆娘走上平台，走近侯爵。
侯爵 當然注意到了！
母親 您放心吧。
客棧老闆娘 （沒好氣地，轉向布幕的方向）幹嗎？
第四場
〔客棧老闆娘從桌上拿起一杯酒來喝，然後在平台邊緣坐下來，侯爵坐在她身邊，她繼續說。歲月不饒人哪！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還沒三個蘋果疊起來那麼高呢。
客棧老闆娘 那誰來保證他會對我忠誠？您嗎？您可以嗎？
客棧老闆娘 別急，侯爵，這可是終身大事，不能草草決定。（假裝深思的樣子）這兩個女人的美德毫無疑問。她們的心就像水晶一般晶瑩剔透……您的決定或許是對的。貧窮也不是什麼罪惡。
主人 有個叫作雅克的要給他的主人上課呢，他要教我，讓我知道我有沒有弄錯！
侯爵 跟那個矮墩墩的伯爵啊。
〔侯爵走回客棧老闆娘的身邊，開始用哀求的語調對她說……
客棧老闆娘 是啊，如果一個人還愛著，而另一個人卻不再愛了，那是多麼不幸的事啊。
主人 （覺得很有趣的樣子）你的寓言很不道德。我唾棄這個故事，也拒絕接受這個故事。我還要說，這個寓言故事，我就當它不存在。
客棧老闆娘 因為我不喜歡他。
客棧老闆娘 （嚴厲地）侯爵，愛情讓您墮落了。她們母女對您做了什麼？您竟然要這樣侮辱她們？您以為高貴的德行用幾顆珠寶就可以收買嗎？
母親 （靦腆地）不行，不行，得去教堂做晚禱了……走吧，女兒！
雅克 太棒了！
客棧老闆娘 那我說啰，從前有位侯爵，名叫阿爾西。這傢伙怪得很，而且是個好色之徒。總之，他這個人很討人喜歡，可是他不懂得尊重女人。
客棧老闆娘 您想怎樣就怎樣吧……不過，貞節是無價的。我很了解這兩個女人。
雅克 「至於你呢，刀鞘，你還不明白上帝創造你，就是要給你很多支小刀嗎？」
侯爵 想想看，各位女士！西梅翁花了四十年的時間，在一根四十米高的柱子上向上帝祈禱，祈求上帝賜給他力量，讓他能在四十米高的柱子上待四十年，在那兒向上帝祈禱……
後台音 老闆娘！
母親 （充滿感激地）啊，侯爵夫人！
雅克 老闆娘，您應該沒聽過《刀鞘與小刀》這個迷人的寓言故事吧。
〔侯爵幾乎沒注意到老闆娘的呼喚，他緊緊抱著女兒。
侯爵 什麼！她們靠別人的救濟在生活？
侯爵 他又有錢又聰明……
後台音 知道了！
雅克 這一切都是從我失去貞操那時候開始的。那天我喝得爛醉，我父親把我狠狠揍了一頓，那時候剛好有一支軍隊從附近經過……
雅克 起來吧！
客棧老闆娘 請不要再跟您的僕人爭吵了。看得出來，您的僕人很傲慢無禮，不過，我覺得您需要的剛好就是像這樣的僕人。上天註定你們誰也離不開誰。
〔客棧老闆娘起身，舉杯飲酒。
〔女兒起身，緊緊擁住雅克，狂亂地親吻著他。
侯爵 我求求您！如果您不幫我的話，我就完了。就算不為我，您也為她們母女想想吧！我已經控制不了我自己了！我會破門而入，衝進她們家裡，您無法想象我會做出什麼事！
雅克 這樣您不會有什麼好處的。您會丟掉面子，而且得不到裡子。您會失去權力，而且不會有什麼影響力。主人，您還是維持現狀吧。只要您當個好主人，一個聽話的好主人，您的處境不會變得更糟。
客棧老闆娘 （向著布幕）什麼事？
雅克 沒錯。
雅克 （以真誠並且激動的口吻）我已經請您起來了……（女兒不敢起身。）世界上那麼多貞潔的女孩變成品行不端的女人，難道，故事就不能倒過來一次嗎？（溫柔地）而且我相信，荒淫放蕩的生活只是與您擦身而過，根本就還沒傷害到您。起來吧。您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嗎？我原諒您了。就算在讓人感到最羞愧的時刻，我也一直把您當作我的妻子啊。請對我誠實、對我忠誠，請您快樂一點吧。也請您九九藏書讓我和您一樣誠實、忠誠、快樂。我對您的要求就是這些了。起來吧，我的妻子。侯爵夫人，起來吧！起來，阿爾西夫人！
客棧老闆娘 侯爵！
侯爵 侯爵夫人，我一輩子都會感激您的，至死不渝……
侯爵 因為他在柱子上從來不往下看。他永遠看著上帝。要知道，往上看的人從來不會頭暈。
主人 （站起來）你不準去！
母親 是啊，是我……
侯爵 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到如今，我們只有一起放棄這份互相欺騙的脆弱感情，才能重新拾回我們的快樂。
第一場
侯爵 您會讓我痛苦？您會這麼做嗎？
雅克 大鹿客棧可敬的女主人，我可不是在跟您說話。
〔四人一同繼續散步。
〔侯爵挽著她的手臂，兩人一同在平台上來回漫步；侯爵倚向她，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回答她的問話。
後台音 沒事！
兩位先生，你們看，我多可憐……
客棧老闆娘 那樣的眼神！
〔母女二人鞠躬后離開。
侯爵 拜託嘛！
客棧老闆娘 （故作驚訝狀）啊！天哪，這是真的嗎！（她放開侯爵的手臂，向母女二人迎上去。）真的是您嗎？夫人？
客棧老闆娘 把錢給他，然後叫他滾……（對侯爵）真的，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自己也很傷心。每天晚上我都問我自己：侯爵是不是不值得我愛了？他做了什麼事讓我不滿嗎？他會對我不忠嗎？不會的。那麼，既然他對我的愛始終如一，為什麼我會變心呢？當他遲遲不來的時候，我不再擔心，當他出現的時候，我也不再有甜蜜的感覺。
主人 沒教養的奴才！我們的客棧老闆娘一直是個讓人魂不守舍的美人！
侯爵 我知道這事兒會惹您生氣，但我還是得承認：我給她們寄了一封信，還有一盒珠寶。不過她們把這兩樣東西都退還給我了。
客棧老闆娘 雅克先生，我改變主意了，您的遭遇實在教人同情。剛才我想象您嘴巴塞著東西，想到您說話的慾望這麼強烈，就不由自主地生出無限憐憫。這樣好不好？……我們不要再吵了。（他們互相擁抱。）
女兒 我不知道。
客棧老闆娘 常來賭場的都是些男人，他們在那兒賭錢、吃飯，而且每次總有一兩個客人留下來跟女兒或是母親過夜，所以其實她們是……
主人 只要是這位女士說的都行。
〔侯爵親吻三位女士的手，然後坐下。
雅克 而且您錯得很離譜。
雅克 閉嘴！拉寶梅蕾夫人！（對女兒）我已經原諒您了，而且我要您知道，我沒有什麼好後悔的。那個女人（指著客棧老闆娘），她想報復我，可是卻幫了我一個大忙。您難道不比她更年輕、更美麗，比她更忠誠一百倍嗎？我們一起到鄉下去生活，到那兒舒舒服服過幾年好日子。（雅克和女兒穿過平台，然後轉身面向客棧老闆娘，同時跳出侯爵的角色。）我可得跟您說，老闆娘女士，他們後來就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不會變的，一件事要改變方向，就像風在吹一樣。風不停地在吹，而我們甚至連風在吹都不知道。這風一吹，事情就從幸福變成不幸，復讎也隨之而來，而一個輕浮的女孩竟然變成一個舉世無雙、忠實的好妻子……
侯爵 您說的是那位夫人的女兒嗎？
侯爵 此時此刻的您，多麼美麗啊！從前，我卻不曾察覺。要不是我已經從經驗里得過教訓，我甚至還要說，我比從前更愛慕您呢。
客棧老闆娘 不行，不行，我可沒辦法。我會受不了，而且，我會報復。
主人 什麼！我，我會搞錯！
雅克 為什麼他得當天使呢？男人難道除了當天使或者當野獸，就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嗎？您要是聽過《刀鞘與小刀》這個寓言故事的話，應該會長一點智慧。
客棧老闆娘 照現在看起來，我做得沒錯。您選擇共度一生的對象比起我來，合適得多了。
主人 我很贊成。
客棧老闆娘 有幾天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彼此都感到厭煩……
母親 我們遭遇的不幸您是知道的，我們一直深居簡出，過著單純的生活。
侯爵 不會的，他不會頭暈。親愛的小姑娘，您知道為什麼嗎？
侯爵 如果您想報復，好啊，我們就來報復。應該會很有意思的。我們可以租一棟漂亮的大房子，四個人住在一起，快樂似神仙。您覺得怎麼樣？
雅克 他們從吃飯的時候就開始吵。這時，坐在刀鞘和小刀中間的人說話了：「我親愛的刀鞘，還有您，我親愛的小刀，你們這樣換刀換鞘是很好，不過你們都犯了一個非常嚴重的錯，那就是你們曾經互相承諾不要換來換去。小刀，你應該還不知道吧，上帝創造你，就是要讓你插|進好幾個不同的刀鞘。」
〔侯爵和客棧老闆娘在平台上來來回回走著，狀似在散步；迎面走來另外兩個人——母親和女兒。
〔侯爵和女兒相擁時，客棧老闆娘倒退著走，慢慢地向平台的另一端走去，老闆娘眼睛仍然盯著相擁的兩人，稍後她出聲呼喚侯爵。
主人 這個，上天可沒註定！
客棧老闆娘 您擔心得倒是一點兒也沒錯。
〔侯爵剛從舞台的另側進場，似有若無地碰到客棧老闆娘的手臂。老闆娘轉過身來，用驚喜的眼神望著他。
雅克 我要去！（雅克慢慢走出去。）
雅克 我不去！
侯爵 那您呢？您沒有什麼故事要告訴我嗎？（客棧老闆娘搖搖頭。）那位矮墩墩的伯爵呢？那個小矮子、小侏儒，他這麼殷勤……
侯爵 好嘛，侯爵夫人，您最近有沒有看見您那兩位朋友呀？
客棧老闆娘 您覺得這樣會比較好嗎？
後台音 放食物的柜子，鑰匙在哪裡？
〔侯爵用腳把女兒踢開，女兒試圖抱住侯爵的腿，但侯爵還是離去了。女兒仍然在地上。
雅克 可是你覺得這故事很有趣！
後台音 在這兒哪……
雅克 《刀鞘與小刀》是一切寓言故事中寓意最深遠的，也是所有科學的基礎。
主人 （仍然在調戲客棧老闆娘）要是雅克繼續這麼固執的話，他的主人就會叫他去關畜牲的地方，讓他去跟山羊一起睡！
〔女兒撲倒在侯爵跟前。九*九*藏*書
客棧老闆娘 （在平台上，對雅克）別笑了，這種事有時候讓人噁心得想吐，您要是知道的話就笑不出來了！（對母親和女兒）我會幫你們租一間小公寓，裏面的擺設是最樸素的。除了去望彌撒，或是望完彌撒走路回家之外，你們不可以離開公寓半步。在街上走的時候，眼睛得盯著地上，而且絕對不可以單獨出門，你們說話的主題一定要圍繞著上帝。至於我呢，當然不會去家裡探望你們。我是不夠格……跟這麼神聖的女人交往的……現在，就乖乖聽話吧！
雅克 這侯爵夫人真壞。
客棧老闆娘 （轉身面向侯爵）我的朋友……
〔侯爵走回客棧老闆娘的身邊。老闆娘抬眼望著他。
〔第三場戲中的人物說最後幾句台詞的同時，母親和女兒從舞台深處走上平台。
雅克 確實是這樣啊，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侯爵 謝謝您。
主人 （抱著客棧老闆娘）你就是得去！
侯爵 她們是您的朋友，您竟然忍心讓她們靠救濟生活！
客棧老闆娘 這是真的嗎？
母親 幸好還不算太出名，我們的……生意……是在漢堡街做的……那地方，沒事的話也沒人會去……
三個女人 （驚訝地）真的嗎！
客棧老闆娘 （憤慨地，對雅克和他的主人）你們聽見了沒有！
侯爵 您呢，您也不是當真的吧，侯爵夫人。
客棧老闆娘 聽起來好像很有意思。
客棧老闆娘 您害怕了嗎？
雅克 （舉杯）我敬那位小姐一杯，她的神情好憂鬱啊，想必是因為每晚都要換主人的緣故吧。
客棧老闆娘 本來就是這樣。您可別動歪腦筋，想要添油加醋。
片刻黑暗
客棧老闆娘 掛在釘子上……（對侯爵）我的朋友，您不是當真的吧……
客棧老闆娘 （對雅克和他的主人）他已經上鉤了。
主人 我跟你說，雅克，這個老闆娘我喜歡。我敢打賭她不是生下來就在這家客棧，她不是這種出身。我猜的應該沒錯。
客棧老闆娘 噢，侯爵！看到您多麼教人開心啊！您的戀情最近進展得怎麼樣啊？那些年輕姑娘還好嗎？
客棧老闆娘 我們不再見面了。
雅克 我看還是先為侯爵先生干一杯再說吧，我實在是很擔心他。
客棧老闆娘 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您心裏到底在想什麼？
客棧老闆娘 怎麼，侯爵，您在法國找得到哪個女人願意像我這樣為您做這些事嗎？
侯爵 您期待我會回心轉意，所以您謹言慎行，讓自己一言一行都無可挑剔嗎？
第九場
客棧老闆娘 如果可以救您一命的話，我很樂意。
〔雅克放開女兒，女兒在主僕兩人隨後對話時退出，雅克跳下平台。
客棧老闆娘 （陰沉地）是啊，太殘酷了，說得一點兒也沒錯。
女兒 （在侯爵跟前）侯爵先生，請您踐踏我，痛打我吧……
客棧老闆娘 不過你們對我可得言聽計從。
客棧老闆娘 （向舞台深處走去，母親與女兒從舞台深處進場）嗯，好，過來，過來。一起坐下來，我們就要開始了。（客棧老闆娘在舞台深處的桌旁坐下。現在，舞台上有兩張桌子：一張在低處，雅克和他的主人坐在那兒，另一張則在平台上。）待會兒侯爵到的時候，我們要假裝驚訝得不得了，可不要搞錯了！
客棧老闆娘 這是什麼話呀！我很高興看到你們哪。這位是我的朋友，阿爾西侯爵，他在這兒不會不方便吧，反正小姐都已經是大人了。
客棧老闆娘 那個侏儒？
母親 （在平台上）需要就是一切的法則。我費盡心機要把我女兒送進歌劇院，誰知道這蠢貨有個破鑼嗓子，這難道是我的錯嗎？
侯爵 沒有，沒有！……只是有幾天……有幾天……
〔撇下母親，客棧老闆娘背過身去，恰好和一直跪著的侯爵面對面。
後台音 因為賣稻草的來了。
主人 跟這沒關係！誰會覺得這故事不有趣？我當然覺得這故事很有趣！
客棧老闆娘 那樣的微笑！
第七場
客棧老闆娘 （在平台上，對主人）這還不算什麼，您還不知道她有多厲害呢。
侯爵 您是一個危險的女人！
第三場
〔老闆娘走下平台。
客棧老闆娘 （模仿侯爵）拜託嘛！……（然後，冷冷地）您愛不愛她關我什麼事呢！我何苦把自己的生活搞得那麼亂？您還是自求多福吧！
侯爵 （哈欠連連）我才不相信呢！別這樣了，侯爵夫人，把心事告訴我，至少這樣我們不會再覺得厭煩。
第六場
雅克 主人，您就快要擺脫我了，因為我要去跟山羊一起，睡在關畜牲的地方。
雅克 老闆娘，這位侯爵夫人是一頭可怕的怪獸啊。
侯爵 不要這樣嘛！何必這麼絕情呢？
侯爵 各位女士，請想想看！花四十年的時間待在一根四十米高的柱子上！
客棧老闆娘 很好，你們回家去吧！把傢具都賣掉，還有，只要是顏色有點鮮艷的衣服也都拿去賣掉。
客棧老闆娘 快去吧！侯爵！快到漢堡街去吧！然後在那兒立一塊牌子作紀念，上頭寫著：阿爾西侯爵夫人曾經在此賣淫。
〔說話的同時，侯爵在平台上起身，走出舞台。
女兒 夫人，我跟媽媽提到您不下十次，可她總是說：「拉寶梅蕾夫人？她早就把我們給忘了。」
〔侯爵神情沮喪，向舞台深處走去。
侯爵 求求您去看看她們，把我心裏的想法跟她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