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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屬神的安慰 二

論屬神的安慰

現在人們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個善良的人在受苦時,在苦難中和在行事時,會有多麼充足的理由和多麼多的方式時時處處得到安慰。當他為了上帝而受苦和行事時,是一種方式;當他處於屬神的愛裏面時,又是另一種方式。人也能夠識別,知道他所行是否是為了上帝和他是否處於上帝的愛裏面;因為,顯然,只要人感到自己苦難深重和毫無安慰,那麼,他的所行就一定不是惟獨為了上帝。看,他也一定不經常處於屬神的愛裏面。大衛王說道:「有烈火在他前頭行,燒滅他四圍的敵人」(參見《詩篇》,96篇,3節)以及一切與他不同的東西,即:苦難、無慰、不安和苦澀。
在神性之中的聖子,按其本性,所給予的不外就在於是為聖子,是為上帝所生養,是為聖靈之泉源,是為上帝的愛心之泉源,是為「太一」即天父全部充實的樂趣之泉源。所以,天父的聲音自天而降對聖子說:「這是我的愛子,我所喜悅的」(《馬太福音》,3章,17節),因為,毫無疑問,如果不是上帝的兒子,沒有一個能全心全意地愛上帝。這是因為,愛心、聖靈乃是發源於聖子,子愛父,是為了父自己的緣故,子在自己裏面愛父,在父裏面愛自己。故而,我們的主說得好:「靈心方面貧乏的人有福了」(《馬太福音》,5章,3節),這就是指那些在自己屬人的靈心方面一無所有而無牽挂地來到上帝面前的人。聖保羅說:「上帝在他的靈裏面把它告訴了我們」(《歌羅西書》,1章,8節)。
所以,一個善良的人,如果發現上帝並不在他裏面,上帝父神不在他裏面作用於他的行為,而是可憎的被造物生活在他裏面,決定他的傾向和作用於他的行為,那麼,他就應當在上帝面前和在自己面前極度地感到羞愧。故而,大衛王在《詩篇》中如此傾訴說:「我晝夜以眼淚當作安慰,人不住的對我說,你的上帝在哪裡呢?」(《詩篇》,第41篇,第4節)因為,對外在的事物的傾心,在本為無慰的事物中尋找安慰,熱衷於此並對此津津樂道,這就明確地說明在我裏面已看不到上帝,上帝在我裏面已不再警醒,在我裏面已不再起作用。而且,他(指善良的人)也應該由於其他善良的人們察覺到這個而在他們面前感到羞愧。一個善良的人,絕不可為了受到一些損失或苦難而發怨言;寧可說,他應該怨恨自己竟然發怨言,怨恨自己竟然察覺到自己有怨恨和痛苦。
我還要假定有另外一種:你失去了1000馬克;這時,你不應該為這失去的1000馬克而抱怨。你應該感謝上帝曾給了你這1000馬克,使你能失去它,從而使你鍛煉了忍耐的美德而藉以贏得了永生,而這卻是許多人都得不到的。
在「在我們受苦時上帝與我們同在並與我們一起受苦」這句話里,還包含有第七條可作為安慰的理由,那就是:由於上帝是純真的毫無摻雜的「太一」,由於凡是在他裏面的就都是上帝自己,因而,上帝的這個獨有的特性就可以強有力地給予我們以安慰。既然如此,所以我說:凡是善良的人為上帝所受的苦,那他就是在上帝裏面受苦,上帝在他受苦時是與他一起在受苦。既然我在上帝裏面受苦並且上帝也在一起受苦,那麼,如果這種受苦不再有痛苦,我的痛苦是在上帝裏面,並且,我的痛苦就是上帝,我怎能覺得這樣的受苦是一種痛苦呢?確實,正如上帝就是真理,而我找到了真理也就找到了我的上帝一樣,同樣,完全一模一樣,當我為了上帝和在上帝裏面找到了純真的受苦,我也就覺悟到我的受苦就是上帝。不明白這個的人,該責備的應是他的閉目塞聽,而不是我,不是屬神的真理,也不是那值得敬愛的寬容。
某一個人,他走上了某一條路,或者做了某一件事而沒有去做另一件事,使他因此而遭受損失:使他斷了一條腿,一條手臂或者失去了一隻眼睛,或者,使他病倒了。如果他老是想:倘若你走了另一條路或者做了另一件事,你就不會遭此不幸,這樣,他就總得不到安慰,勢必抱憾終日。所以,他應該如此來想:倘若你走了另一條路,或者,倘若你做或不做另一件事,那你也許會遭受更大的損失和憂慮;這樣一來,他就理所當然地得到了安慰。
第五,既然我應當而且願意與一個我愛著的並也愛著我的人一起受苦,那麼,理所當然的,我也應當與那出於對我的愛而與我一起併為了我的緣故而受苦的上帝自願地一起受苦了。
所以:如果你想要在上帝裏面得到完滿的歡樂和安慰,那麼,你看一下,你是否擺脫了所有的被造物,擺脫了一切來自於被造物的安慰;因為,顯然,只要被造物在安慰著你和能夠對你安慰,那你就絕不會得到真正的安慰。而如果你除了上帝以外再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安慰你,如果確實是這樣,那麼,上帝就來安慰你,同時,就有了喜悅。如果某種非上帝的東西在安慰你,那麼,你到處都得不到安慰。反之,如果不是被造物在安慰你,你對被造物不感興趣,那麼,你到處都會得到安慰。
現在我說:正因為一切好的東西,或者說,一切令人安慰的東西,也或者說,一切有時間性的東西,都是借給他而已的,那麼,一旦出借者想把這些東西要回去,他有什麼可抱怨的呢他應當感謝上帝,是上帝借給他這麼長的時間。他還應當感謝上帝,因為他並沒有把借給他的東西統統拿回去;而如果當上帝從人那裡將那原本就不屬於他的東西的一部分取走時他竟大發雷霆,這時,上帝把所有借給他的東西全部拿回去,這也是很有道理的。所以,先知耶利米在他感到莫大的痛苦和悲哀時說得很對:「我們不至消滅,是出於上帝諸般的憐憫」(《耶利米哀歌》,3章,22節)。如果有人把他的上裝、皮外套和大衣都借了給我,而在嚴寒季節把大衣要了回去,但把上裝和皮外套留了給我,那我當然要感謝他,感到欣慰。我們特別應當認識到,在我因失去什麼東西而發怒和抱怨時,我是何等地沒有道理;因為,如果我希望那些我現在有著的好東西都是贈給我的而不是借給我的,那我就是想成為主,希望生來就完全是上帝的兒子,而不是依靠恩典成為上帝的兒子;因為,聖子和聖靈所特有的本性,正在於在一切事物中的舉止行為都等同於上帝。
我們還應當知道,在自然界里,那個至高無上的本性對任何一個實體所產生的影響,要比該實體自有的本性和本質類型更為賞心悅目。水由於其本性則往下流入低谷,這裏面就是它的本質所在。然而,在上面天上月亮的影響下,它卻否定和忘記了它自有的本性而向上涌流,這種涌流,比起向下的水流,甚至要容易得多。人應該看看他是不是做到這樣:他的確感到,放棄和否定他自己的自然意願並在上帝希望人承受的一切之中讓自己得到完全的解脫,確實使他歡欣鼓舞和興高采烈。我們的主說的就是這個意思:「若有人要跟從我,就當舍己,背起他的十字架來跟從我」(《馬太福音》,16章,24節),這就是說,他應該把一切成為十字架和苦難的東西都捨棄掉。因為,很顯然,凡是否定自己和完全擺脫了自己的人,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東西會是十字架和苦難;對他來說,所有一切都是歡樂和喜悅,一個這樣的人,就會真心誠意地跟從上帝。因為,正像沒有任何東西會使上帝感到苦惱和陷入痛苦一樣,同樣也不會有什麼東西使一個這樣的人感到焦慮或痛苦。所以,當我們的主說「若有人要跟從我,就當舍己,背起他的十字架來跟從我」時,這並不像一般人所認為的那樣只是一條戒律:寧可說它是一個預示和一個屬神的指示,告訴我們以怎樣的方式使人的全部受苦,使他的全部作為,使他的全部生命,都變得充滿喜悅,從而它與其說是戒律,倒不如說是一種報酬。因為,經過如此革新的人,就有了一切他想要有的,不會再要任何邪惡的東西,而這就是福樂了。因而,我們的主再一次說了:「為正義而受苦的人有福了」(《馬太福音》,5章,10節)。
你們應該以這樣的方式為了上帝而受苦,因為它是萬分的有益,它就是福樂所在!我們的主說道:「為正義而受苦的人有福了」(《馬太福音》,5章,10節)。那滿懷寬容的上帝,怎會忍心讓他的朋友,善良的人,無休止地受苦呢?倘若一個人有一個朋友,這朋友在一些日子里受苦,為的是由此可以得到很大的好處和榮譽,並能長時間得以保持,而如果這人卻想要對此加以阻攔,或者希望另外有別人來加以阻攔,那麼,大家都會說,這人不是那人的朋友,他並不愛他。因此,在上帝看來,他的朋友們,善良的人們,如果他們還不能夠做到無痛苦地受苦,那他是絕不會掉以輕心地讓他們一直不受苦的。正像我上面說到過的那樣,外在的受苦,其所有的善性均來自於和發源於意願之善性。所以,凡是善良的人為了上帝的旨意而願意和希望受的苦,那他都是當著上帝的面和在上帝裏面為上帝而受苦。大衛王在《詩篇》里說道:「我準備遭遇各種不幸,我的痛苦常在我心中,在我眼前」(《詩篇》,37篇,18節)。聖希羅尼摩斯說道,純凈的蠟柔軟得可以隨心所欲地加以塑造成型,即使還沒有人去塑造什麼,但它本身已包含有這種可以被塑造成型的屬性。我也曾寫到過,石頭在還沒有放到地上時,也是這樣重;但它的全部重量卻完全取決於它有著向下的趨向,本身就包含有往下掉的屬性。這樣,我在上面又寫到過,善良的人無論在天上還是地上都做了一切他想要做的事,就在這裏面得以與上帝等同。
現在我設定這樣一種情況,即假定一個人有100馬克,失掉了40,還剩下60。如果這人成天想那失去的40馬克,那他就感到無慰和焦慮。既然這人對所受的損失和痛苦耿耿於懷,無法排解,互相盯住不放,糾纏不休,這樣的人,又怎能得到安慰和免於痛苦呢?而如果他轉而面對他還保有的那60馬克,背對那失去的40馬克,全神貫注于這60馬克,樂此不疲,那麼,他當然就感到了安慰。凡是有著的好東西,都能夠提供安慰,而凡是既不好又並沒有的東西,凡是不歸我所有和從我那裡失掉的東西,則必然產生出無慰,產生出痛苦和煩惱。所以,所羅門說:「在受苦的日子里不要忘記享樂的日子」(《傳道書》,11章,27節)。這也就是說:如果你處在苦難和不幸之中,那麼,你就應該想到你還保有的好處和歡樂。上面說到的那個人,如果他想到,有成千上萬的人,倘若他們能具有你還保有的那60馬克,他們會覺得自己當上了富有的老爺太太,會欣喜若狂,這樣一來,就能得到安慰了。可是,除此之外還有可以使人得到安慰的東西。如果他患病而肉體經受很大的痛苦,然而他卻居有豪宅,不愁吃喝,又得良醫診治,手下僕役成群,親朋好友時來探視,他該如何看待這個呢?而那些窮苦的人們,也患病,甚至病得更重,承受的痛苦更大,但連想喝冷水也沒人會給,他們又該如何呢?他們無可奈何地必須在風雨交加之下挨門挨戶地去尋求乾麵包。所以,如果你想要得到安慰,那麼,你要忘掉那些日子過得比你好的人,而去想一下那些比你苦的人。https://read.99csw.com
所羅門說,所有的水,也就是說,所有的被造物,從何處流,仍歸還何處(見《傳道書》,1章,7節)。所以,正像我已經說過的那樣,這必定是千真萬確的:等同以及如火一般的愛心,向上升飛,將靈魂引帶到「太一」的最初的起源,而這「太一」,就是「天上和地上的眾人之父」(參見《以弗所書》,4章,6節)。所以我說,這等同是由「太一」所生養的,它將靈魂引到上帝那裡去,而上帝在他的隱蔽的合一之中就是這「太一」,就是指著「一」。這方面,我們有著一個直觀的說明:當實在的火點燃了木材時,其中每一點火星都接受了火的本性,等同於那通天的熊熊烈火。這火星,很快就忘記和放棄掉地上父母和弟兄姐妹,向上飛向在天的父。火星在地上的父親是火焰,它的母親是木材,它的弟兄姐妹則是另外的火星;而這最初的火星並不去等待這些另外的火星。它迅速地飛升到它真正的父親那裡去,它成了天;因為,認識真理的人都知道,火焰,就其為火焰而言,並不是火星之真正的父親。火星以及一切火一類的東西,其真正的父親乃是天。而且,特別要注意的是,這火星還不單是離開了它的父母和弟兄姐妹;它,出於愛心的追求,為了要到它真正的父親即天上去,它還離棄、忘記和否認了它自己,因為,它必定會消失在空氣的寒冷之中;就這樣,它表明了它對它真正的、屬天的父出於本性的愛。
看,這個人「在地上」過著怎樣奇妙和歡樂的生活,「如同在天上」在上帝裏面一般!在他那裡,不幸一如幸福,苦一如愛,而且,你還會看到一種特殊的安慰:因為,當我具有了我剛才說到的恩典和善性時,那我就無論何時何地無論在什麼事物裏面都同樣地完全得到安慰和感到愉快;但是,如果我不具有,那麼,我就應該為了上帝的緣故和按照上帝的旨意而安心於此。如果上帝給予我我所想要的,那我就享有它並感到高興;反之,如果上帝不給予,那我就按照同樣是上帝的旨意接受這個不給予,因為上帝不願意給予,這樣,我之沒有得到,這正是我接受上帝的旨意。那麼,這樣一來,我缺少了什麼呢?誠然,我們在接受上帝時,有所缺少比有所獲得更要來得重要;因為,當人在獲得時,所得的恩賜本身就可以使人感到高興和安慰。而如果人沒有獲得,那我們就不具有,也找不到,也不知道任何可以為之感到高興的東西,惟一的,就只有上帝以及上帝的旨意。
而且,內在的行為之所以成為屬神,之所以代表著屬神的內涵,就在於即使真有千萬個世界存在,所有的被造物加在一起也不會超過上帝哪怕是像一根頭髮絲那麼的寬度。所以,我以前說過,現在還要說,那種外在的行為,不管什麼樣的大小,不管什麼樣的長度和寬度,都對內在行為的善性毫無增益可言;後者是在自身裏面具有著善性。因此,如果內在的行為很偉大,則外在的行為就不會渺小,而如果內在的行為很渺小,一文不值,那外在的行為就不會偉大,不會善美。內在的行為始終由自己決定了全部的大小、長度和寬度。這內在的行為之取得和創建其整個的存在,不外乎是來自於和依存於上帝的心;它取得了聖子,並作為兒子而在天父的腹體中被生養。而外在的行為就不是這樣:還不如說,這外在的行為是藉助於內在的行為而領受到它的屬神的善性,是在形形色|色五花八門的衣飾的遮掩下的神性被降格以後才得以澆鑄而成的。這一切以及類似的東西,以至那個等同本身,都是遠離上帝的,對上帝陌生的。因為,這一切,對於只要是好的和已經被照亮的東西,就感到心滿意足,但這樣的東西,仍然是被造物,而對善性和光本身,卻置若罔聞,對那個「太一」,即上帝藉以生養他的獨生子並通過這獨生子使得所有上帝的孩子都成為上帝的兒子的那個「太一」,也是一無所知的。那裡(指「太一」)是聖靈的發源地,惟一的發源地。既然他是上帝的靈,而上帝本身就是靈,既然聖子被接受到我們裏面去,因而(聖靈的)這個發源地也從所有成為上帝的兒子的人那裡,按照他們在多大程度上純粹由上帝所生養而得以進而仿效上帝並轉化成為上帝,這樣就擺脫了我們甚至在最高層天使中按照他們的本性也看得到的形形色|色的差異;確實,如果我們想要認識清楚的話,那麼,甚至是擺脫了善性,擺脫了真理,擺脫了一切不管是在思想中還是在命名時感受到存在某種差異的猜想或幻影的事物,從而只信賴於那「太一」,這「太一」,超脫了任何形形色|色的差異,甚至連「聖父—聖子—聖靈」也在這「太一」裏面失去了一切的差異和各自的特性,就成為「一」了。而這個「太一」使我們成為有福之人,而我們離開這「太一」越是遠,我們就越不成其為上帝的兒子,聖靈就越少發源於我們和從我們這裏流出;相反,如果我們越是靠近這「太一」,我們就越是千真萬確地成為上帝的兒子,上帝,聖靈,就從我們裏面流出。我們的主,上帝的兒子,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人若喝我所賜的水,就永遠不渴。我所賜的水,要在他裡頭成為泉源,直涌到永生」(《約翰福音》,4章,14節)。聖約翰說,他這是指著聖靈說的(《約翰福音》,7章,39節)。
正像前面談到全空或全純時所說的那樣,靈魂,它越是純真,越是解脫和貧乏,它所擁有的被造物越是少,它在一切非上帝的事物上越空虛,那麼,它就越純真地把握住上帝,越多地在上帝裏面把握上帝,更多地與上帝合而為一,做到與上帝面對面地相處,正像聖保羅所說的,猶如進入到同一個意境之中。我現在關於等同和關於愛之火也這樣說:因為,某樣東西,它越是與另一樣東西相等同,它越是嚮往於後者,那它就越是迅速,它的進程就越是令人歡欣鼓舞;而且,它越是離棄自己,越是離棄一切不屬於它所嚮往的那個東西的東西,它越是不等同於它自己以及一切不屬於它所嚮往的那個東西的東西,那它就將會日益等同於它所嚮往的那個東西。並且,因為這等同乃是起源於「一」,是藉助於這「一」的力量才具有吸引力,因而,對於吸引者和被吸引者,在二者合而為一之前,二者均無安寧和滿足可言。所以,我們的主通過先知以賽亞說了這樣的意思:沒有什麼崇高的等同和愛心之安寧能使我滿足,直到我自己在我的太陽裏面發出榮光,直到我自己在聖靈的愛心裏面被點燃(參見《以賽亞書》,62章,1節)。而我們的主求他的父神,讓我們與他合一,並在他裏面合一,而不僅僅是合在一起。對於這句話以及這個真理,我們在外面自然界里也有一個明顯的例子和直觀的見證。當火發揮它的作用把木材點燃而形成火焰時,火就使得木材分解開來,使得它變得跟原來不等同,去除掉它原有的粗壯和冷濕,使得木材越來越等同於火;然而,得不到熱,或者說,得不到等同,則不管是火還是木材,都不能平靜和滿足,直到火在木材中得到生養,並將它自己的本性和自己獨有的存在傳送給了木材,使得一切都成了同一個火,二者等同,沒有區別,不多也不少。所以,這樣一來,就始終都會煙霧騰騰,互相格鬥,火星爆裂,在火與木材之間爭吵不休。但是,一旦全部的不等同處業已去除,那時火也熄了,木材也無聲無息了。我還要實實在在地說,自然界在秘密的東西裏面所隱藏著的力量,就其本身就具有著差異性和二分性而言,它是憎恨這等同的,但它在這等同裏面尋求著「太一」,這後者乃是它在等同裏面並且僅僅為它自己的緣故而喜愛的。這好有一比,就好像口是在酒裏面尋求和喜愛其品味和甘甜的。而如果水也具有酒的品味,那麼,口就不再愛酒勝過愛水了。
能給人以安慰的,還不止於此:我假定有這樣一種情況,即有一個人本來已多年享有盛譽,過著舒適的生活,而由於上帝的安排卻失之於一旦;這時,這個人就應該靜心思考,感謝上帝。如果他對他現在所蒙受的損失和不幸真有領悟,那他首先就看到他此前得到了那麼多的好處和庇護,他理應為他多年所享有的庇護感謝上帝,絕不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這樣,他就不至於惱火了。他應該想到,人就其本性而言天生所具有的就不外是邪惡和缺陷。而一切善良的東西,一切的善性,則都是上帝借予他的,但並不是贈予他的。因為,凡是認識真理的人都知道,上帝,在天的父,將一切善性的東西都交付給聖子與聖靈;對被造物,他並不將善性賜給他們,而只是借給他們而已。太陽把熱贈予天空,但只把光借給天空;故而,太陽一落山,天空就沒了光,而熱仍舊在,因為,這熱是贈給的。因此,大師們說,上帝,在天的父,乃是聖子的父,而不是聖子的主,也不是聖靈的主。可是,聖父—聖子—聖靈,乃是一個主,這就是,是被造物的主。我們說,上帝是永恆的父;但是,是自從他創造被造物那一時刻起,他才是主。
然而,我們應當知道,具有美德而又願意受苦的人,在程度上是有所差異的,就像我們在自然界也看到,一個人會比另一個人長得更高、更美,無論是在儀態、外貌、知識、藝術方面,都會有差異。所以我又要說,一個善良的人,在對父母和弟兄姐妹的天然的愛心方面可以有多有少,但只要在對待上帝和對待善性方面毫不懈怠,那總是一個善良的人。然而,還是有善良和更善良程度上的差異,他得到的安慰以及由於對父母和兄弟姐妹和對自己的愛心和傾心而受到的觸動,對他們的意識,都會有較大的不同。
如果人意識到,上帝自己以及所有的天使和一切對上帝有所知並有所愛者,都會對人的忍耐心滿懷喜悅,九*九*藏*書那麼,當人為了上帝的緣故而忍受痛苦和損失時,他實在應該就憑這個而感到安慰。一個人畢竟也會捐獻他的財物和承受不幸,為的是使他的朋友因此而受益。
聖奧古斯丁說,要做到最好地理解《聖經》,就要做到擺脫全部的靈心,在《聖經》本身裏面,也就是在它得以寫成和說成的靈裏面尋求《聖經》的意義和真理,這就是:在上帝的靈裏面。聖彼得說,所有的聖者都是被上帝的靈感動而說出上帝的話的(《彼得后書》,1章,21節)。聖保羅說:除了在人裡頭的靈,無人知道人的事。像這樣,除了上帝的靈,也沒有人知道上帝的事(《哥林多前書》,2章,11節)。所以,有一本著作的一條註釋說得很好,即沒有人能夠理解或者教授聖保羅的著作,除非他具有聖保羅在當時說和寫的時候所處的一樣的靈。為了這個,使我時常感到痛心的是,一些稀里糊塗的人,根本就沒有上帝的靈,卻想按照他們粗淺的理解力去判斷他們在《聖經》里聽到或讀到的原本是由聖靈和在聖靈里所說和所寫的內容,絲毫未曾考慮到如《聖經》中所說的:「在人這是不能的,在上帝凡事都能」(《馬太福音》,19章,26節)。普遍都是這樣,在自然界也如此,對下面自然界為不可能的事,對上面自然界來說,卻是習以為常和自然而然的。
還可以舉出一個另外的例證。大師們說,在天的下面遍布著火焰,這樣,不管是雨還是風還是暴風雨,都無法從下面靠近天而對它有所影響;在這一切到達天之前,早就被熾熱的火焰燒盡了。我說,凡是人為了上帝而受的苦和行的事,都在到達那為上帝而行事和受苦的人之前先已在上帝的甘甜中變得甘美。因為,正是在人說「為了上帝」這句話時就有了這個意思,在流經上帝的甘甜的過程中已經去掉了所有的苦澀。而且,像烈焰一樣包圍著善良人的心的屬神的愛,也已經將它燒盡了。
第二,上帝說他與處在苦難之中的人同在,我並不只是引用這句話,還要進一步加以引申,我說:既然在受苦時上帝與我同在,那我還更要些什麼呢?如果的確如此,那我除了上帝之外就什麼也不要了。聖奧古斯丁說:「在上帝那裡還不感到滿足的人,是貪婪的和不明智的」,在另一個地方他又說:「如果人在上帝本身那裡還不感到滿足的話,那他又怎能滿足於上帝的外在的或內在的恩賜呢?」所以,他在另一個地方又說道:「主啊,如果你把我們從你那裡驅趕出來,那麼,請你把另一個『你』賜給我們,因為,除了你以外,我們什麼也不要。」故而,在《所羅門智訓》中有這樣的話:「上帝,永恆的智慧,來到我的身邊,一切美好的東西都隨之而來」(《所羅門智訓》,7章,11節)。這隻有一個意思,即不和上帝一起來的,就都不是美好的,也不可能是美好的,而凡是與上帝一起來的,就都是美好的,而且,其所以為美好,只是因為是與上帝一起來的。關於上帝,我說不出什麼。倘若我們把原本由上帝賦予這整個世界的所有被造物的存在都去除掉,那麼,他們就只剩下赤|裸裸的一無所是,毫無價值,可憎可惡。一切美好的東西都隨上帝而來,這句話含義深刻,無法詳盡論述。
我還要說:所有的苦難都來自於愛戀和傾心。故而,如果我為了一些過去的事物而感到痛苦,那就說明我還有,我的心還有著對這些過去的事物的愛戀和癖好,而我卻並沒有全心全意地敬愛上帝,還沒有去愛上帝希望我與他一起去愛的東西。這樣,如果上帝允許讓我合乎情理地遭受到損失和痛苦,又有什麼可奇怪的呢?
所有的傾向、慾望和愛戀,都起源於類同,因為所有的事物都傾向於和熱愛其同類的事物。純真的人熱愛純真,正義的人熱愛並傾向於正義;人口說出的,就是他心裏想到的,就像我們的主所說的:「心裏所充滿的,口裡就說出來」(《路加福音》,6章,45節),以及所羅門所說的:「人的勞碌都為口腹」(《傳道書》,6章,7節)。所以,這就實實在在地說明,如果人還在外面找到傾向和安慰,那麼,居住在他心中的並不是上帝,而是被造物。
父說:「我必勸導他,領他到曠野,對他說安慰的話」(《何西阿書》,2章,14節)。心對心,合為一體,這是上帝所愛的。凡是與此遠離和陌生的,就是上帝所厭惡的。所有的被造物,即使是最低級的被造物,都在尋求這「太一」,而最高的被造物才真正取得了這個「太一」;這些最高的被造物超脫了他們的本性,就在「太一」裏面尋求「太一」。所以,子要說:在神性中,子在父裏面,我在哪裡,服事我的,跟從我的,也在哪裡。
而且,當我們的主說「舍己而背起十字架跟從我」時,他的意思是:你們應成為上帝的兒子,就如同我是上帝的兒子即被生養的兒子一樣;你們應成為如同我一樣的「太一」,即我在存身於我父的心和腹里時所創造的。子說,父啊,若有人服事我,就當跟從我,我在那裡,服事我的人也要在那裡(參見《約翰福音》,12章,26節)。真的說來,人除非自己就將成為上帝的兒子,否則就沒有人跟從這作為子的子,而人除非自己就是上帝的兒子,否則就沒有人跟子在一起,即在父的心和腹里合為一體。
我們還應當想到:如果一個人有某一個朋友,這朋友為了他的緣故而遭受痛苦和不幸,那麼,理所當然,他一定會在他身邊想方設法安慰他。所以,我們的主在《詩篇》中說到善良的人,說在苦難中他必與其同在(《詩篇》,33篇,19節)。從這句話里,我們可以引出七個論述和七條可作為安慰的理由。
另外還更有一種安慰。我們必須知道,對於整個自然界來說,如果它不是在為它所觸及的東西爭取謀求改善的話,那它是不可能去破壞或毀壞、甚至於也不可能去觸動什麼的。對它來說,單是創造出相等同的好東西,還是不夠的;它總是希望造出更好的東西來。為什麼呢?一個聰明的醫生,如果他無法讓一個病人的患病的手指有所改善或使病情有所減輕的話,他是不會去觸動病人的手指,徒然使他受苦的。如果他能使病人或患病的手指有所改善,那他就這樣去做;而如果他做不到,那他就設法把患病的手指割除,為的是使病人得到改善。只放棄手指而讓病人保全,比起既毀壞手指又毀壞病人來,當然要好得多。一個損失,總比兩個損失要好,尤其是當這一個比起另一個來要重要得多。而且,我們應當知道,手指,手和任何一個肢體,作為人身上的肢體,從本性出發,將人看得遠遠高於自己,從而在急難時寧可毫不猶豫地為人而捐獻出自己。我堅信不疑地說,一個這樣的肢體,為了它所從屬的整體,是絕不憐惜自己的。所以,理所當然的,如果不是為了上帝和在上帝裏面,我們是絕不會憐惜我們自己的。而如果是這樣,那麼,上帝從我們這裏和在我們這裏想要的一切,我們都樂意奉獻,尤其是由於我們堅信,如果上帝不是認識到並在爭取大得多的好處的話,他就不會容忍讓什麼傷害加在我們身上。確實,如果有人對上帝不懷有信任,那他就合該多受痛苦。
但除此之外還有另外的東西:誰願意注意和認識這個,誰就會在遭受外來的損失和苦難時理所當然地得到安慰。
第一個就在於,有不幸和損失也必有愉快,有所失也必有所得。故而,聖保羅說,上帝的信實和寬容不會聽任某種試探或苦惱達到無法承受的地步。他無論何時都創造和提供某種安慰,使我們得以承受得住(參見《哥林多前書》,10章,13節);因為,連聖人和異教的大師們也說,上帝和自然不允許有純粹的邪惡或苦難。
我們的主說道:「我與在苦難中的人同在」(《詩篇》,90篇,15節)。關於這個,聖伯爾納說道:「主啊,既然在苦難中你與我們同在,那麼,求你讓我終日受苦,這樣,你就終日與我同在,我就終日擁有著你」
大師們說,直接處在天之下的是無邊無際的熊熊烈火,然而,儘管如此,天卻絲毫不受其害。有一本著作中說到,靈魂之最低處,甚至還比天之最高處要來得高貴。既然如此,如果一個人竟然為了一些如此渺小的事物而感到困惑和陷入痛苦,那他又如何敢於說他是一個屬天的人,說他的心已在天上呢!
由於這個道理,故而我曾經說過,處在等同裏面的靈魂卻憎恨這等同,並不是自在地和為了自己的緣故而喜愛它的;靈魂之喜愛這等同,倒不如說是為了「太一」的緣故,這後者隱藏在這等同裏面,乃是真正的「父親」,是沒有任何開端的開端,是「天上和地上的眾人之父」。所以我說:只要火與木材之間還有著等同並有所表現,就不會有真正的歡樂、寧靜、休歇和滿足。所以,大師們說:火之得以完成,乃是藉助於衝突,藉助於激動和擾亂,是經歷時間的;而火之誕生,那種歡樂,卻是無須時間和距離的。對歡樂和喜悅,沒有人會認為太久和太遠。我所說的一切,都是我們的主所說過的:「婦人生產的時候,就憂愁;九-九-藏-書既生了孩子,就不再紀念那苦楚」(《約翰福音》,16章,21節)。因此,上帝在《福音書》里又告誡我們,要我們祈求在天的父神,讓我們的喜悅得以完善,而聖腓力說:「主啊,求你將父顯給我們,我們就知足了」(《約翰福音》,14章,8節)。因為,「父神」所指的是誕生,而不是等同,所指的是「太一」,在這裏面,無須再談什麼等同了,一切企求存在的東西,都悄然無聲了。
第四,我說,有朋友的同情,自然就減緩了自己的痛苦。由此可見,既然如有一個人與我一起感受痛苦也能給予我安慰,那麼,上帝的同情,就更將安慰我了。
接下來在這第二部分中列出了大約30個理由,其中每一個都會給予處在苦難中的有理智的人以恰當的安慰。
現在我們可以明白,有些人看到善良的人遭受痛苦和不幸時感到驚訝,常常會胡思亂想,認為這是來源於一些隱蔽的罪惡,會說這樣的話:「我一直錯以為那個人是好人。我曾經相信他沒有缺點,那麼,他又怎麼會遭受如此大的苦難和不幸呵!」這些人,實在是太愚昧無知了。而我也贊同:確實,倘若他們覺得他們所承受的實在是痛苦和不幸,那麼,他們就談不上是什麼善良的人,談不上是無罪的人。但是,如果他們是善良的人,那麼,對他們來說,受苦就不是什麼痛苦和不幸,而是一種幸福和福樂。上帝,即真理,說道,「為了正義而受苦的人有福了」(《馬太福音》,5章,10節)。所以,《所羅門智訓》中寫道:「義人的靈魂在上帝手中。愚蠢的人才以為義人也一般地死去和腐爛掉。然而,他們卻始終處在平安之中」(《所羅門智訓》,3章,1節),即處在喜悅和福樂之中。聖保羅寫到許多聖者已經忍受了各種各樣的痛苦時說過,本是世界不配有的人(《希伯來書》,11章,36節起)。這句話,如果人們理解正確的話,有三層意思。第一,這世界根本就不值得存在有許多善良的人。第二層意思更好,那就是,對這個世界來說,善性是無足輕重和毫無價值的;善性只有對上帝才有價值,所以,對於上帝,他們是有價值的,是配有上帝的。第三個意思就在於,我認為,這個世界,也就是指熱愛這個世界的人們,是不配為了上帝而遭受痛苦和不幸。所以,《聖經》中寫道,聖徒們心裏歡喜,因為他們是為上帝的名而忍受痛苦(《使徒行傳》,5章,41節)。
所以,大師們說,天國中的福樂者完全不是以被造物的任何模樣去認識被造物的,寧可說他們是以一個模樣去認識被造物的,那就是,上帝,並且,上帝於此對自己,對一切事物,予以認識、關愛和願望。並且,是上帝自己教導我們如此來祈求的,所以我們說:「我們的父神」,「願你的名神聖」,這就是說:惟獨認識你(參見《約翰福音》,17章,3節);「願你的國降臨」,我以前曾以為富的東西,我現在什麼也不要,只以你為富。所以,福音書中說到:「靈心方面貧乏的人,有福了」(《馬太福音》,5章,3節),這就是說:意願方面貧乏的人,有福了,我們祈求上帝,願「他的旨意行在地上」,就是行在我們裏面,「如同行在天上」,就是行在上帝自己裏面。一個這樣的人,對上帝一心一意,凡是上帝所要的,他就要,上帝以什麼樣的方式要的,他也以這樣的方式去要。這樣,因為是上帝以特定的方式要我們也犯一些罪,所以我們也就不想不去犯,這是因為,上帝的旨意「行在地上」,就是行在罪孽之中,「如同行在天上」,就是行在正道之中。為了上帝的緣故人想以這種方式離開上帝,為了上帝的緣故而與上帝分離,這不過只是對我所犯的罪的懺悔;這樣,我厭惡所犯的罪,但不受其苦,就像上帝厭惡一切的邪惡,但不受其苦一樣。我對罪孽有著厭惡,最大的厭惡——因為,我不會為了任何被造的或者可造的事物而犯罪,哪怕在永恆之中會有成千上萬個世界——,然而,我不受其苦;我是按上帝的旨意在接受和創造受苦。只有這樣的苦,才是一種完善的苦,因為它來源於上帝的純真的愛,純真的善和喜悅。所以,確實像我在這本小冊子中已經說過的那樣:善良的人,只要他確實善良,那他就具備了善性本身的全部特徵,而上帝自身就是這善性。
關於這個,你們還可以回顧一下我以前說過的話:一個善良的人,即作為上帝的兒子在上帝裏面被生養,他是為了上帝自己的緣故並就在上帝裏面愛著上帝。我還說過別的相關的話。為了更好地加以理解,我們應當知道,就像我經常說起的那樣,一個善良的人,即由善性在上帝裏面所生養的,他進入到屬神的本性的全部特徵之中。按照所羅門的話來說,上帝的獨特之處正在於他是為他自己而行一切事,也即他除了他自己以外根本就不在意任何的為什麼,寧可說他在意的只是一切為他自己;他為了自己才對萬物有了愛心,才去行事。所以,如果人愛上帝,愛一切事物,作各種行為,都不是為了取得報酬和榮譽或貪圖舒適,而只是為了上帝和上帝的榮耀,那麼,這就表明他是上帝的兒子了。
我們還應當知道,毫無疑問,人的自然的美德已經是如此的寶貴和強烈,以至於肯定無法在不管是多麼重大的外在行為之中得以顯示和成形。所以,存在有這樣一種內在的行為,是時間和空間所無法包圍得住的,在它裏面,有著某種屬神的東西,有著某種等同於上帝的東西,而上帝同樣也是時間和空間所無法包圍得住的,上帝是無處不在和無時不在的;而且,這種內在的行為確實跟上帝一樣,因為任何被造物都不能夠完全接收上帝,也不可能在自身裏面形成上帝的善性。所以,必定存在有某種內在的和更高的和非被造的東西,不受程度和方式的限制,使在天的父得以完全銘刻和注入其內,得以將自己啟示給世人:這就是聖子和聖靈。任何人都無法阻礙這內在的德行,就像無法阻礙上帝一樣。這德行光彩奪目,使日月生輝。它讚美上帝,唱出了讚美上帝的新歌,就像大衛所說的:「你們要向上帝唱新歌」(《詩篇》,96篇,1節)。外在的東西,都受到時間和空間的包圍,都是極其狹隘的,都能遭受到人們的阻礙和驅使,都會衰敗,隨著時間的磨難而消亡,對這樣的東西的讚美,乃是屬地的,這樣的行為,得不到上帝的喜愛。而那內在的行為,卻在於敬愛上帝,行善良之事,嚮往善性,即凡是人以其純真和全部的意願在做一切善良的行為時願意做到和想要做到的,現在就已經做到,而且,就像大衛所寫的那樣,在此等同於上帝:「上帝隨自己的意志而行」(《詩篇》,135篇,6節)
還不止於此。上帝為自己而愛,為自己而行事,這就是說,他為愛而愛,為行事而行事;因為,毫無疑問,倘若已經生養並不等同於正在生養的話,上帝就絕不會在永恆之中生養出他的獨生子。所以聖人說,聖子是永恆地在出生,以至於他還在不斷地被生養。而且,倘若創造成功並不等同於正在創造的話,那麼,上帝就絕不會將這世界創造出來。所以:上帝是以這樣的方式創造了世界,即他還在一直不斷地創造著它。凡是過去了的和未來的東西,對上帝來說,都是陌生的和遙遠的。因此,誰是作為上帝的兒子而由上帝所生的,誰就為上帝自己而愛上帝,這就是說,他是為愛上帝而愛上帝,為行上帝的事而行上帝的事。上帝絕不會對愛和行事感到厭倦,對他來說,凡是他所愛的,就都是一個愛。所以,確確實實,上帝就是愛。故而,我上面已經說到,善良的人始終願意為了上帝而在受苦,而不是受過苦;在受苦時他得到了他所愛的。他愛的就是為上帝而受苦,並正在為上帝而受苦。正因為如此,故而他成了上帝的兒子,仿效上帝並且就在上帝裏面使自己得到了改造。確實,上帝乃是為他自己而愛的,他是為愛而愛,為行事而行事;因此上帝是不間斷地愛和行事。上帝之行事,是他的本性,是他的存在,是他的生命,是他的福樂。同樣,對於上帝的兒子,對於一個善良的人,只要他確是上帝的兒子,那麼,為上帝而受苦,為上帝而行事,就是他的存在,就是他的生命,就是他的行為,就是他的福樂,因為,我們的主說了:「為正義而受苦的人有福了」(《馬太福音》,5章,10節)。
有關這個說法,我們以石頭作為一個直觀的例子。石頭下落掉到地上,這是一個外在的行為。而這個行為是會受到阻礙的,而且也不是每時每刻不停地在掉。但另外還有一種行為,對石頭來說,更為內在;這就是,趨於向下,這乃是它固有的;不管是上帝,還是被造物或別的什麼,都不會加以變更。石頭日以繼夜地做著這個行為。而如果它過了幾千年仍然還屹立在上面,那麼,它就還是像最初第一天一樣地趨於向下。
現在,人可以清楚地認識到,他為何會在遭受痛苦和損失時得不到安慰。這始終只是由於他遠離上帝,沒有擺脫掉被造物,不與上帝等同,對屬神的愛心冷淡所造成的。
現在我說些別的事。一個善良的人不可能也不願意要上帝在任何特殊場合所要的東西,因為,上帝除了善美的東西之外不可能還會要什麼;尤其是正由於是上帝所要的,那就必定是善美的,而且是至善的。所以,我們的主教導使徒們並通過他們又教導我們,而且也是我們每九九藏書天祈禱所求的,那就是,願上帝的旨意成就。然而,當上帝的旨意來臨和成就時,我們卻在發怨言。
聖保羅說,他願意為了上帝的緣故與上帝分離(《羅馬書》,9章,3節),為使上帝的榮耀得以發揚。有人說,聖保羅說這話是指在他還沒有成為完善的人時。相反,我卻認為,這話出自於一顆完善的心。也有人說,他只不過想短時間與上帝分離而已。但我說,一個完善的人,哪怕一個小時與上帝分離也是不願意的,將其看成一千年一樣。然而,如果是上帝的旨意和為了上帝的榮耀而與上帝分離,那麼,對他來說,不要說一千年,就是永永遠遠,也好比一天,甚至於一個小時一樣。
此外還有一種類似的安慰:沒有一個容器可以存放兩種飲料。要存放酒,就得先把水倒掉;先要把容器出空。所以,如果想要接受上帝和屬神的歡樂,你就該先把被造物倒掉。聖奧古斯丁說道:「先倒掉,為的是使你被充滿。先學會不去愛,為的是使你學會愛。先有所丟卻,為的是有所傾注。」簡言之,凡是能有所接受的,應該和必須是出空的。大師們說:倘若眼睛在觀看時本身就具有某種顏色,那它就既看不到它所具有的顏色,也看不到它所不具有的顏色;它之所以能辨別各種顏色,卻只是因為它能透過所有的顏色。牆壁自身有顏色,因而它既識別不出它自己的顏色,也識別不出某種另外的顏色,它對顏色毫無興趣,對金黃色也好,天藍色也好,都未必比對煤炭的興趣更大一些。眼睛沒有顏色,但它卻最為逼真地擁有顏色,因為,它是滿懷興趣和歡樂去識別顏色的。而靈魂的各種力量越是完善和純真,它們對其所掌握的事物就越是完善而廣泛地加以接受,並且得到和感到的喜悅就越是大,越是與它們所接受到的事物合而為一,也就是說,使得那對一切事物均為透明而又不與任何事物類同的靈魂之最高力量,其所接受到的,無論在外延和內涵兩方面都不少於上帝自身。大師們指出,就其所獲得的歡樂和喜悅而言,這種合而為一,這種流暢貫通,是無與倫比的。所以,我們的主說:「靈心方面貧乏的人有福了」(《馬太福音》,5章,3節)一無所有,才是貧乏。「靈心方面貧乏」,這就意味著:正像眼睛貧乏是指沒有顏色但能接受所有的顏色一樣,靈心方面貧乏的人,能夠接受所有的靈心,而上帝乃是一切靈心之靈心。靈心之果實,是愛,是歡樂與和平。赤貧,一無所有,空無毫存,這就改變了自然界;空,使得水向山上倒流,還有許多別的奇迹,這裏不說了。
一位異教的大師塞涅卡問道:什麼是苦難不幸之中的最好的安慰呢?回答是:人對萬事應坦然處之,似乎一切本來就是他所願望的和所祈求的;因為,如果你知道萬事無不出於上帝的旨意,無不具有上帝的旨意和就在上帝的旨意裏面,那你也就感到如願以償了。一位異教的大師說道:至高無上的父,高天之主,凡是你願意要的,我都一一謹收;求你賜給我你的旨意,以此而為我所願!
還有另外一種安慰:就一個善良的人而言,如果他確實善良,純粹由善性所生,確實成為善性之典範,那麼,所有被造的東西,這個或那個,都是令人厭惡的,都是苦澀和有害之物。所以,失去這些,意味著擺脫和失去苦難,不幸和損害。確實,失去苦難,那就是一個真正的安慰。所以,人不可為了什麼損失而抱怨。他應該抱怨的倒是他竟然不知道這安慰,這安慰竟然沒能安慰他,就像病人不知美酒之甜一樣。正像我上面說過的那樣,他應該抱怨的是他沒有完全擺脫掉被造物,沒有完全在善性之中脫胎換骨。
第六,我說,既然上帝先我而受苦,而我是為了上帝的緣故而受苦,那麼,不管我受的苦有多麼大和多麼廣,我都會很容易地將其視為安慰和歡樂。原本就如此:如果一個人為了另一個人而做了某一件事,那麼,他做這事所為的緣故,就更貼近他的心,而他所做的事,反而離他的心較遠,只是在關係到他所做的事的結果和目的時才牽動著他的心。造房的人,砍木鑿石,最後建成了禦寒避暑的房子,他一心只在這房子,如不是為這房子,他絕不會鑿石,絕不會這樣不辭勞苦的。現在我們看到,如果病人喝美酒,那他會感到酒發苦,也確實是這樣;因為,在酒進到裏面去讓靈魂加以品嘗以前,由於舌頭的苦澀,酒已經失去了它全部的甜美。如果人是為上帝而行一切事,那也是如此,而且,還遠遠來得更高和更真,這樣,上帝就成為中介者,成為靈魂的貼近者,任何東西,如果不是在可以觸動人的心以前先經過上帝和上帝的甘甜使其原有的苦澀得以消失從而成為純真的甜美,那麼,它就不可能觸動人的靈魂和心。
我們在書中讀到,聖安東尼有一次在荒野中受到邪靈的種種迫害,而當他最終克服了痛苦時,我們的主滿懷喜悅地向他顯現。這位聖人當時就說:「啊,我主,在我極度遭受苦難時,你在哪裡呢?」我們的主說:「我那時也像現在一樣就在此地。不過,我那時的確非常想看看你到底如何虔誠。」一塊金子或銀子,哪怕很純,但如果想要打製成可供帝王飲酒用的酒杯,那就還需要非比尋常地加以煉製。因此,使徒們心裏喜歡,因為他們配為上帝而受辱(《使徒行傳》,5章,41節)。
還有另外一種安慰。如果人失去了外在的產業或親友,失去了眼睛,手或別的什麼,那他就應該堅信,如果他為了上帝的緣故忍受苦難,那他至少是在上帝眼裡有了好的行為,忍受了他本來不願意忍受的事。(例如:)某個人失去了一隻眼睛:倘若他寧可損失成千上萬馬克也不情願失去這個眼睛,那麼,他必定在上帝那裡因了那個他本不願忍受的損失或痛苦而得到了正好等值的補償。故而,我們的主說道:「你只有一隻眼進入永生,強如有兩隻眼而迷失。」(《馬太福音》,18章,9節)上帝又說道:「凡為我的名撇下房屋,或是弟兄,姐妹,父親,母親,兒女,田地的,必要得著百倍,並且承受永生」(《馬太福音》,19章,29節)。誠然,憑著上帝的真理和我自己的福樂,我敢說,那為了上帝和善性的緣故而撇下父母和兄弟姐妹或其他什麼的,就百倍地得到,這裏,有兩種方式來得到。一種是,他的父母和兄弟更對他親熱,勝過原來百倍。另一種方式是,不單是成百個,而是所有的人,都無比地對他親熱,勝過現在由於天生的緣故他的父母或兄弟對他的親熱。如果人還明白不了這個,那僅僅由於他還沒有純粹只為了上帝和善性的緣故而完全撇下父母、弟兄姐妹和一切事物。一個人,在地上還讓他的父母和弟兄姐妹佔據著他的心,為之煩惱,所考慮的和所注視的還是非上帝所是的東西,那麼,他怎麼是為了上帝的緣故而撇下他們了呢?一個人,還老是注視著各種事物和財富,那他怎麼是為了上帝的緣故而撇下它們了呢?聖奧古斯丁說道:把各種事物和財富都拋棄掉,這樣,純真的善性就留在你裏面,達到海闊天空的境界:這就是上帝了。因為,正像我前面已經說過的那樣:這萬物以及財富,對善性毫無裨益,反而是掩蓋了我們裏面的善性。這一點,凡是在真理裏面來注視這些東西的人,都是明確的,因為,在真理裏面,這一切都是真而不假的,因此我們應該惟獨在真理裏面來看待它們。
所說的話已經夠了。在本書第三部分,我想談一下一個善良的人在他受苦時應該和能夠給予自己的各種安慰,即如何在行為中安慰自己,而不單是在善良的和有智慧的人的言語之中得到安慰。
關於德行,我也認為是這樣。它有一個內在的行為:一種對行一切善事的努力和傾向以及對行一切不等同於善行和上帝的惡事的背離和抵制。而且,行為越是邪惡,越是跟上帝格格不入,抵制得就越厲害;而行為越是有意義,越是類同於上帝,它就越是容易和滿懷興趣地去做這樣的行為。如果它也還有什麼埋怨和痛苦的話,那也只不過是覺得為上帝所受的苦和所做的事目前還太少,以至於它不能于其中使自己得到完全的顯露和表明。它是在實踐中變得堅強,在慷慨中變得富有。它並不是只想咬緊牙關忍受痛苦;它卻是心甘情願地為了上帝的緣故,為了行善事的緣故,始終如一地來受苦。它的全部的福樂,都存在於為了上帝而受苦之中,而不在於已經受過苦。所以,我們要牢記我們的主所說的話:「為正義受苦的人有福了」(《馬太福音》九_九_藏_書,5章,10節)。他並不說「已經受過苦」。一個這樣的人,憎恨所謂已經受過苦,因為,已經受過苦,並不是他所愛的正在受苦;為了上帝的緣故受苦,其所導致的逾越和損失,這才是他所愛的。所以,我說,一個這樣的人,也厭惡所謂的要到將來受苦,因為,這也不是受苦。當然,他對將要受苦比對已經受過苦的厭惡要來得少一些,因為,已經受過苦是過去了的事,離開受苦更遠,更無類似之處。而如果某人將要受苦,那就並沒有把他所愛的受苦完全給剝奪掉。
然而,正像我在上面說過的那樣:如果一個人若是能夠按照上帝的旨意來忍受這些,的確是考慮到了這是上帝的旨意,考慮到了人的本性所具有的那些缺點,尤其是出於上帝對第一個人的罪孽所表現的正義而體會到的那些缺點,而如果另一方面他在沒有這些時又按照上帝的旨意心甘情願地予以捨棄,如果是那樣,那麼,他就做得完全正確,在受到苦難時必定會得到安慰。這裏面的意思,就像聖約翰所說的,是真正的「光照在黑暗裡」(《約翰福音》,1章,5節),和像聖保羅所說的,「在人的軟弱上顯得完全」(《哥林多后書》,12章,9節)。倘若一個賊也能夠真正地、完全地、自願地和愉快地出於對屬神的正義的愛心而忍受死亡之痛苦,倘若他承認按照上帝的正義像他這樣的行邪惡者理應被處死,那麼,他也許就會得救,他就會有福了。還有另外一種安慰:一個人,會很願意讓自己有一年時間失去一隻眼睛或者全瞎,如果他此後能又得到他的眼睛而同時卻因此而使他的朋友得以免於死亡。照這麼說,如果一個人願意有一年時間失去眼睛來拯救一個活不了幾年的人的生命,那麼,他就理應心甘情願地準備在他活著的10年或20年或30年裡都失去眼睛,這樣,他就得以使自己得到永恆的福樂,並將永遠地在屬神的光輝之中看到上帝和在上帝裏面看到自己以及一切被造物。
一個善良的人應當如此來信靠上帝,如此篤誠信仰他和認定他是如此的善良,即上帝憑著他的仁慈和愛心不會無故地讓人遭受痛苦或磨難,除非是他以此而讓人免於遭受更大的苦難,或者希望由此而在地上給予他更強有力的安慰或某種更好的東西,使上帝的榮耀得以更廣泛和更強烈地表現出來。然而,就因為所發生的事乃是上帝的旨意,故而善良人的意志應當完全與上帝的旨意合而為一,使得人與上帝有著同一個意願,哪怕它會有損於他甚或令他遭到詛咒。所以,聖保羅的願望是,為了上帝,為了上帝的旨意,為了上帝的榮耀,他甘願與上帝分離(可參見《羅馬書》,9章,3節)。因為,一個真正完善的人,應當習慣於讓自我趨於消亡,在上帝裏面擺脫掉他自己,在上帝的旨意里得以超脫,從而做到使他整個的福樂都依存於其中,對自己和對一切其他的東西都不予理會,只知道上帝,除了想認識上帝的旨意和上帝,就像上帝認識我一樣以外,再也沒有什麼別的意願了,這個,一如聖保羅所說的那樣(可參見《哥林多前書》,13章,12節)。上帝認識一切他在認識的東西,關愛和願望一切他在關愛和願望的東西,這一切,都是在他自己裏面,按照他自己的旨意。我們的主說道:「惟獨只認識上帝,這就是永生」(《約翰福音》,17章,3節)。
第一,正像聖奧古斯丁所說的,為了上帝的緣故而在受苦之中的忍耐心,較比違背人的意願從他那裡能夠奪走的任何東西都要來得高貴;後者,只不過是外在的財富而已。確實,還從來沒有過一個如此熱愛今世的富人,他絕不肯吃大苦,也的確從未吃過大苦,但卻竟然能成為這整個世界的強有力的主人的。
還有另外的一種安慰。聖保羅說,上帝管教凡所收納的兒子(參見《希伯來書》,12章,6節)。做兒子,就得受苦。因為處在神性和永恆之中的聖子是不會受苦的,因而,天父將他遣送到使他成為人並能夠受苦的那個時間中去。你若想要做上帝的兒子但又不想受苦,那你就毫無道理了。在《所羅門智訓》中寫道,上帝考驗人是否為義人,就像人們檢驗真金,在火爐中加以焚燒(參見《所羅門智訓》,3章,5/6節)。王公貴族為能信得過某一個騎士,就只有將他派到戰場上去。我見到過這樣一位主人,他每次雇傭僱工時都要在夜晚將其差遣出去,然後他自己也騎馬去和其格鬥。有一次,他差一點被他要如此來檢驗的人殺死,而他卻越益喜歡這個僕人。
聖奧古斯丁說:「主啊,我本不願失去你,但我卻曾貪心地想與你一起去佔有被造物;我因此而失去了你,因為,作為真理的你,當人們要與你一起去佔有被造物之虛假和欺詐時,你是深惡痛絕的。」在另一個地方,他又說到:「覺得單有上帝還不夠的人,實在是太貪心了。」還有一個地方,他又說:「凡是不滿足於上帝本身的人,又怎能滿足於在被造物里上帝的恩賜呢?」一切上帝感到陌生的東西,一切不完全是上帝本身的東西,給一個善良的人帶來的不應是安慰,而應是痛苦。他無論何時都應該說:主啊,上帝,我的安慰!如果你把我從你那裡趕出到另外什麼地方去,那我求你賜給我一個另外的「你」,使得我能夠從你而到你,因為我除你以外什麼也不要。當我們的主對摩西允諾給以良好的祝福,差遣他進入意味著天國的聖地時,摩西就說:「主啊,除非你也同往,不然就不要差遣我去」(參見《出埃及記》,33章,15節)。
處在苦難之中的人還應當想到,上帝說的話句句為真,他親自所允諾的當然是千真萬確的。倘若他說的話竟然不算數,那麼,他的神性也就沒有了,他也就不成其為上帝了,因為,他的言語,他的純真,就是他自己。正是他說的,我們的愁煩要轉為快樂(參見《耶利米書》,31章,13節)。我千真萬確地知道,我的所有的石頭都會變成黃金,我有的石頭越是多和越是大,我就越是高興;是的,我祈求得到石頭,而且,只要我能夠,多多益善。以如此的方式,人當然不管遭受什麼樣的苦難,都能得到強有力的安慰。
第三,我說:在苦難中上帝與我們同在,這就是說,他自己與我們一起受苦。確實,認識真理的人都知道,我說的是真的。上帝與人一起受苦,是的,他寧願以他的方式受苦,遠遠超過為他而受苦的人。現在我說:如果上帝自己想受苦,那我理所當然地也應該受苦,因為,我該做的,就是凡是上帝要的,我就要。我每天如上帝要我們祈求的那樣祈求:「主啊,願你的旨意成就!」然而,如果連上帝也要受苦,那我再要為所受的苦發怨言,就完全不應該了。我完全有把握說,如果我們純粹為上帝而受苦,那麼,上帝就會如此心甘情願地與我們一起併為我們而受苦,以至於他受苦而不以為苦。對上帝來說,受苦是如此地充滿喜悅,以至於受苦對他不是什麼苦。因此,倘若我們做得對的話,那麼,對我們來說,受苦也不是什麼苦;對我們來說,受苦也是喜悅和安慰。
此外,我還要說第三點,即一個善良的人,如確實善良,那他之具有上帝的特性就不單在於他所愛和所行的一切都是為了他所愛的和為之行事的上帝而愛和行的,而且,在愛著的他,也是為了他自己而愛和行事的;因為,他所愛的,是非被生養的聖父,而在愛著的,卻是被生養的聖子。現在,父在子裏面,子也在父裏面。父與子乃為一體。關於這個,即靈魂之至深至高所在如何創造並接受上帝的兒子和如何在天父的心與腹里得以成為上帝的兒子,我寫了《論貴人》,「貴人」系出自於「有一個貴人往遠方去,要得國回來」(《路加福音》,19章,12節)。
倘若人能夠將一個杯子完全倒空,使其不讓任何東西注入,包括空氣在內,這樣,這杯子無疑會否認和忘記掉它的本性,這種全空,會使它騰飛到天空中去。同樣,赤貧,擺脫一切被造物后的全空,也會使靈魂上升到上帝那裡去。與此同時,等同和熱忱也得以飛升。我們在神性中將等同歸屬於聖子,而將熱忱和愛心歸屬於聖靈。在所有事物中的等同,而尤其是在屬神的本性中的等同,乃是「太一」之誕生處,由「太一」而來的等同,在其裏面的和因其而得到的等同,乃是繁榮昌盛和熾熱如火的愛心之開端與起源。「太一」是沒有一切開端的開端。等同僅僅只是「太一」之開端,它存在著,它是開端,來自於「太一」並就在其裏面。從本性出發,愛心就具有這個,它發源於這合而為一的二者。作為「一」的「一」,不產生愛心,作為「二」的「二」也不產生愛心;作為「一」的「二」,這才必然產生出符合本性的、充滿渴望的、火一般的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