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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倘若她留在中國 第五節

第十三章 倘若她留在中國

第五節

——先說說曾寫過洋洋萬言《論張愛玲的小說》的傅雷。他是偉大的翻譯家,一絲不苟的治學之人,一生翻譯外國文藝名著三十三部,包括巴爾扎克的小說十四部,羅曼羅蘭的作品《約翰克里斯朵夫》和關於米開朗琪羅、貝多芬、托爾斯泰的傳記。
——蘇青是不能不提的。抗戰勝利后,她作為「落水作家」被傳訊,建國后留居上海,擔任越劇團專職編劇,曾編寫《江山遺恨》、《賣油郎》、《屈原》、《寶玉與黛玉》、《李娃傳》等劇目。其中《寶玉與黛玉》一九五四年曾連續演出三百多場,創造了劇團演出的最高記錄;一九五五年,她因與賈植芳先生就「胡風事件」通了一次信,而被懷疑為「胡風分子」並關進提籃橋監獄一年多,就此在文壇上沉寂下去;文革中,她又遭到多次批鬥,從此百病纏身,至親骨肉亦都與她劃清界限,斷絕往來;平反后,她在一個區屬的小劇團——紅旗錫劇團當編劇,除了整理、改編老戲之外,也寫些新戲,卻沒有再寫小說、散文,也不再署名蘇青,而用她的本名馮和儀了。
……
解放以後,「黨出於對他的愛護,動員他走出書齋,接觸一下沸騰的生活,安排他參加了一些宣傳部門的全國性重要會議,還選他當了上海市政協委員。他一面埋怨浪費了時間,耽誤了工作,一面還是積極地參加社會活動。他的眼睛一向在雲端里,對許多事情要求嚴格而偏激,又心直口快,勇於提意見。」這樣的人,註定是逃不過政治浩劫的,「反右」一開始,他就被卷進去了,寫了大量筆記、檢查,「但是幾次檢查都沒有通過。他思想不通,對有些過火的批判非常反感。於是他向領導聲稱:如果他有罪行,願意接受懲處,但以後不再出席會議了。」
三年後,女兒和外孫將她的骨灰帶到大洋彼岸——她是想留在國內的,然而到底還是和張愛玲一樣遠走重洋了。
——還有主演過《太太萬歲》的上官雲珠,也在1968年跳樓自殺。
後來傅雷在給他的信中寫道,「處在這樣的大時代大風浪中,犧牲區區一個傅雷,算不了什麼。」然後回到書齋,杜門謝客,繼續自己的翻譯工作。從一九五八年到「文革」前夕,共翻譯了泰納的《藝術哲學》,巴爾扎克的《賽查皮羅多盛衰記》、《攪水女人》、《都爾的本堂神父》、《比哀蘭德》、《幻滅》,重新修改了《高老頭》——這份書目足以看出他的惜時如金,彷彿追日的夸父,因為知道時日無多,只得奔跑不停,未敢稍歇。
聞捷,著名作家、詩人。解放后曾任新華社新疆分社副社長、中國作協蘭州分會副主席。文革一開始即遭批鬥,1971年1月13日,張春橋、姚文元正式任上海市委第一、第二書記,聞捷于當晚寫好遺書後開煤氣自殺。十余年後,作家戴厚英據此寫成長篇小說《詩人之死》。
柯靈在《悼傅雷》一文中披露,一九五八年春天,某上九_九_藏_書海文藝主管部門的領導將他招回上海,給了他一個任務,「以朋友身份勸說傅雷,正視自己的缺點錯誤,實事求是地作一次自我批評。」柯靈以為這是為好友開脫的好機會,可以從此一了百了,於是百般勸說傅雷識時務者為俊傑,然而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被利用了——他們只是要他逼傅雷認罪,坐實「右派」的帽子。
鄧拓,曾任中共北京市委宣傳部部長、《人民日報》總編輯,1966年5月因「三家村」冤案受迫害,5月17日晚寫下《致北京市委的一封信》和《與妻訣別書》后,于次日自縊身亡,成為非常歲月里第一個以死抗爭的殉道者。
黃逸梵走的時候,也曾經明白地表示:不打算再回來了;她是母親的女兒,也做了同樣的選擇——這堅貞決絕流淌在血液里,由母親遺傳給她。
三年後,柯靈釋放了,「我雖然經國家的專政機關查明無罪在案,卻依然是無罪的罪人,每天到作協勞動,交代檢查,一切照舊。也依然到處游斗,『特務』、『漢奸』的帽子向我亂扣。我釋放那天,作協的工宣隊先把國容找去,向她嚴厲警告:我罪行嚴重,拒不交代,在監獄里逃避鬥爭,現在要對我實行群眾監督,她必須幫助我徹底坦白。這對她顯然是又一次沉重的打擊,把她推到了絕望的深淵。我和國容歷劫重逢,怎麼也沒想到,她會發生這樣劇烈的變化。不但容貌變得我不認得了,而且喪失了語言能力,說話詰屈聱牙,格格不吐,完全像洋人生硬地說中國話。她本來健談,卻變得沉默寡言。又學會了抽煙,一枝一枝,接連不斷,沒日沒夜,把自己埋在煙霧瀰漫中……」「那天將近破曉,我在睡夢中被一陣鈍重的抨擊聲驚醒,開了燈,只見國容躺在長沙發上,用毯子矇著頭,我過去揭開一看,我一生也沒有經過這樣的打擊,天崩地裂也不會使我這樣吃驚。就在我寫詩的紙上,她寫了兩行字:『親愛的,我們是無罪的。我先走了,真抱歉。』……慘劇幸而沒有醞成,又招來了新的罪懲,因為這是『自絕於人民』的萬惡行為。聲勢浩大的鬥爭大會,還有繽紛的冷言惡語,鄙夷輕蔑的眼色……」
同年,她在文化部機關一間擺了三架單人床的十平米見方的宿舍里,服用過量安眠藥結束了苦難的人生旅途,終年七十五歲。「質本潔來還潔去」,然而,為了這個「潔」字,她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大了。
倘若張愛玲不走,這樣的抄家破壞、檢舉揭發、面壁審查、批鬥大會、甚至勞教改造……只怕也是免不了的吧?而她的姑姑張茂淵女士也難免會受牽連。難怪她要說:「從此之後,便通信也不必,只當我是死了。」
在她離開上海的第二年,她的父親張廷重因肺病去逝,在靜安公墓火化——他也躲過了那場浩劫。
李平心,歷史學家。1946年與馬敘倫、許廣平等籌組中國民主促進會;解放後任華東師read.99csw.com大歷史學教授併當選為上海歷史學會副會長。文革前夕即遭圍攻和迫害,1966年6月20日自殺。
然而可悲的是,她卻是經「組織」安排介入日偽機構的地下黨,併為此中斷了與當時在南京中共代表團任職的王炳南的戀情,從此獨抱終身。自解放到文革,她兩次被公安機關關入秦城監獄的單人牢房,幾度神經失常。其實她在淪陷時期的經歷,是上至周恩來、下至一大批左翼作家都了如指掌的,可是卻無人也無力還她清白。直到一九八二年,她的長達三十七年的磨難才最終得以結束,還得清白之名。
——周瘦鵑是將張愛玲引入上海文壇的第一人。
她大概已經預感到「還有更大的破壞要來」,離去是惟一的辦法,而且為姑姑計,還是不聯繫的好。
她便是這樣地走了,沒有向任何人告別——那時她最好的朋友炎櫻已經先她一步離開中國,去了日本;而炎櫻的兩個弟弟也都先後考入香港大學,一個攻讀工程學,一個讀醫學。
值得一提的是,在她臨走之前,李開第回到上海來了,還曾來她所住的卡爾登公寓探望,愛玲特地下樓去飯店叫了小菜來招待——她亦好像預知這位昔日的監護人在三十年後將成為她的姑夫,於是提前把酒祝賀。
——《小二黑結婚》是張愛玲曾經特地向弟弟推薦過的好片子,這部影片的導演顧而已,因為三十年代與江青有過交往,了解「藍蘋」的歷史而備受迫害。也於1970年6月18日,在五七幹校自縊身亡。
一九六三年和一九六四年,周恩來和朱德先後光臨紫蘭小築參觀遊覽。喜愛種植蘭花的朱德委員長看到周瘦鵑家這麼多盆景和花卉精品讚不絕口,還將自己培育的兩盆蘭蕙贈給了周瘦鵑。周瘦鵑拜領之下,即興寫下兩首絕句向朱委員長致謝:「蘭蕙爭榮壓眾芳,滋蘭樹蕙不尋常;元戎心事關天下,要共群黎賞國香。」「雪蘭夏蕙生巴蜀,喜見分根到我鄉;此日拜嘉勤養護,年年香溢愛蓮堂。」
這裏我不想做無謂的猜測,只是要平實地記錄一些與她多少有些干係的人的命運:
據說她在世的最後幾年裡,一直想再看一遍自己的《結婚十年》,卻因該書被視作禁書,遍求不得;一九八二年,她于貧病交加中寂寞離世,享年六十九歲。靈堂里沒有哀樂,沒有花圈,前來送行的親友只有四五個,整個送葬過程才七八分鐘,十分凄涼。
差點忘了,還有一個不是名人的畏罪自殺者,就是胡蘭成之子胡啟,他為胡蘭成與原配夫人唐玉鳳所生,解放后曾在湖南株州某軍工廠任俄文譯員,文化大革命初期,因懼家庭出身不好、即將遭到全廠大會批鬥而自殺——胡蘭成算是及時地逃了,只苦了他的子侄們。
張愛玲是在一九五二年七月離開上海去香港的,對外公布的理由是「繼續因戰事而中斷的學業」。臨行,與姑姑約定:不通信,不聯繫,只當死了一樣。
read.99csw.com晗,歷史學家。清華大學史學系畢業,解放后,先後任清華大學歷史系主任、文學院院長,后又任北京市副市長。1959年起先後寫了《論海瑞》、《海瑞罵皇帝》和京劇《海瑞罷官》等,1969年10月11日自殺身亡。其妻被袁震芳送去勞改,不久去世;女兒吳小彥,亦被牽連入獄,1976年自殺身亡。
趙慧深,著名表演藝術家,以在《雷雨》中成功飾演繁漪聞名。文革中,因電影劇本《不怕鬼的故事》及家庭成分不好而被打成「三反分子」,屢遭批鬥;又因曾在《馬路天使》中飾演過妓|女小芸而受到造反派的嘲弄和侮辱,於1967年12月4日含恨自殺。
——還有曾在舊上海文壇與張愛玲、蘇青齊名的女作家關露,堪稱最悲哀的戰士。
一九五一年春天,張子靜最後一次與姐姐張愛玲見面,再次問過她對將來的打算。然而她深沉的眼光盯著牆壁,良久的沉默后,答非所問:「人民裝那樣呆板的衣服,我是不會穿的。」
田家英,1948年8月起擔任毛澤東的秘書,解放後任中央辦公廳秘書室主任、中央政治局主席秘書、中共中央辦公廳副主任等職。1966年5月22日下午,王力等到中南海住地,令他停職反省,第二天他即自縊而死。
後來有人姍姍然地說如果張愛玲留在中國,輾轉內地,再多經過幾年曆練,「給生命加強一點受過折磨的活力」,或者會更加成熟,文采飛揚;又說她離開上海這片生她養她的土壤,文字便失了水靈與生命感,枯萎失色,並以此認定她的離開是錯誤選擇。
——老舍是張愛玲自幼熱愛的作家,她熟讀他的《二馬》、《離婚》,並且曾和母親討論過它們。然而「文革」來了,首當其衝受其害的就是文藝界的精英們,他於1966年8月24日因不堪迫害投北京太平湖自殺。
陳璉,蔣介石高級幕僚有「文膽」之稱的陳布雷之女。1939年入黨,解放后曾任林業部教育司副司長、全國婦聯執行委員。文革開始后,造反派誣衊她是叛徒、特務,並揚言要開除她的黨籍。1967年11月19日,為示清白,從十一層樓上跳樓自殺。
然而「文革」期間,周瘦鵑和他的紫蘭小築也屢遭衝擊和摧殘。蘭花已成毒草,世間沒有桃源。一九六八年,周瘦鵑跳井自殺,終年七十三歲。
從此他再也沒有見過姐姐,也沒見過媽媽和姑姑。
隔年子靜再來的時候,姑姑一見他便說:「你姊姊已經走了。」便關了門。
楊朔,著名作家,其《荔枝蜜》至今都是我們的中學課文。文革開始后,被中國作協的造反派列為重點批鬥對象,1968年7月底楊朔要求上書毛主席和要求與單位領導談話,均遭拒絕。絕望中於8月3日吞服安眠藥自殺。
她曾於一九四二年五月至一九四五年七月間,在日本駐偽中華民國大使館和日本駐華海軍報道部合辦的《女聲》擔任助編、主編,並九*九*藏*書寫過一篇隨筆時論,是關於出席日本東京「第二次大東亞文學者大會」(一九四三年八月二十五日——二十七日)的發言稿《中日婦女文化交流之我見》,其中有這樣的言辭:「我希望今後中國婦女學一點日文,日本婦女也學一點中文,往後見面的時候,就能用對方的語言來交談了。」這樣的言行,自然逃不了「漢奸」的罪名。
然而倘若張愛玲一九五二年沒有離開,而是一直留在中國會怎麼樣呢?
一九六六年九月三日凌晨,五十八歲的翻譯大師傅雷坐在自己的躺椅上吞服了巨量毒藥,輾轉而亡。兩小時后,他的夫人朱梅馥在最後一次服侍了丈夫,確信他已經決然地死去后,這才洗身凈面,從一塊浦東土布做成的被單上撕下兩條長結,打圈,系在鐵窗橫框上,追隨丈夫而去。
羅廣斌,解放前參加反抗國民黨的地下鬥爭,是「重慶中美合作所集中營」的倖存者。解放后曾任共青團重慶市統戰部長。與楊益言合作的長篇小說《紅岩》影響巨大。文革中受到迫害,於1967年跳樓自殺。
言慧珠,著名京、崑劇表演藝術家。言菊朋之女,梅蘭芳之徒,俞振飛之妻。曾任上海市戲曲學校副校長,擅演《玉堂春》、《遊園驚夢》等。文革中遭批鬥、毆打,身心俱傷,1966年9月11日晚,接連寫下三封絕命書後自殺身亡。
陳笑雨,著名文藝評論家。解放后歷任《文藝報》副主編、《新觀察》主編、《人民日報》編委兼文藝部主任。文革初期即遭批鬥,因不甘屈辱,於1966年8月24日投永定河自盡。
由張愛玲小說《色戒》改編的電影熱映后,有人考據王佳芝的原型就是關露。然而她是比王佳芝的命運還要慘淡得多了。
嚴鳳英,表演藝術家,以黃梅戲《天仙配》而聞名。文革中被指為「文藝黑線人物」、「宣傳封資修的美女蛇」、國民黨特務,1968年4月7日夜自殺身亡。死後被剖屍檢查,因懷疑她腹中藏著特務密電和微型收發報機。
陳夢家,考古學家,古文字學家。16開始寫詩,師從徐志摩、聞一多,1931年出版《夢家詩集》,為新月派重要成員之一。解放后先後在清華大學、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工作,曾任考古所學術委員、《考古通訊》副總編,在考古及古文字研究方面著述甚豐,頗多創見。1966年9月3日自縊身亡。
倘若張愛玲留在中國會如何?不必猜測,有的只是血淋淋的現實。
這樣小心謹慎步步為營的一個人,在一九六六年九月三日傅雷夫妻雙雙慘死的同時,也被一個電話召至作協,被告知:「外面形勢對你很不利,現在上面給你一個機會,一個環境,讓你去考慮考慮自己的問題。」門一開,進來兩位武裝公安人員,架著他便上了汽車。他被囚入斯南路第二看守所(那從前在租界時代是對付中國人的法國牢監),面壁三年,在獸籠式的鐵欄後面度過六十華誕。「還連累了我的妻https://read.99csw.com子國容,陪著我在外面加倍地受罪,幾乎賠上了性命。」「她沒完沒了地受審訊,被迫揭發交代。她無法編造我的罪行,不願意和我劃清界線,為了維護我的清白,被那種出名的『逼供信』的酷虐遊戲糾纏得幾乎神經錯亂。一次又一次的抄家,破『四舊』,搶房子,別有用心的人幸災樂禍,肆無忌憚地上門搗亂……」「她曾經割過腕動脈,只是為了不願拋下我在不明不白的誣陷中獨自掙扎,她才自己動手包紮,在生死一發間救活了自己。」
還有太多太多不白而死的人,以及沒死也脫半層皮的人。如果想把他們的故事一一道來,那真要用到一個古老的成語「罄竹難書」——這似是一個貶義詞,常常用來形容罪惡,然而我實在也找不出更恰切的詞了。
劉盼遂,古典文學研究專家、語言學家。1925年入清華大學國學研究院,問教於王國維、黃侃、梁啟超門下;1946年起在北京師範大學中文系任古典文學教授。1966年自殺身亡。
翦伯贊,著名歷史學家。有《中國史綱》等18部著作行世。曾任北京大學副校長、中國社科院哲學社會科學部委員、《北京大學學報》主編等職。1968年12月18日偕妻戴淑宛雙雙自殺。
而弟弟張子靜算是留下了一條命,似乎也沒受到什麼重大的衝擊。他一生未婚,完成《我的姐姐張愛玲》之後不久辭世。
他一直兢兢業業地聽黨的話,說每一句話都要三思而後言,又盡量說得圓滑平淡,模稜兩可。他曾因為怕傅雷的文字傷害了巴金的形象而擅自刪去,又因為張愛玲對傅雷意見的不接受而覺得她「不甚禮貌」、「遠兜遠轉」;趙丹在逝世前幾天,在《人民日報》上寫了《管得太具體,文藝沒希望》,言辭十分大胆,振聾發聵:「哪個作家是黨叫他當作家,就當了作家的?魯迅、茅盾難道真是聽了黨的話才寫?黨叫寫啥才寫啥?那麼,馬克思又是誰叫他寫的?」「層層把關、審查不出好作品,古往今來沒有一個有生命力的好作品是審查出來的!」他拍案叫絕,情不自禁地引用,卻又特地註明「我並不全部贊同這篇文章的論點」;甚至在「文革」中,他的妻子在醫院病危,他格於工宣隊的命令,「連給妻子送終的權利也不敢斷然爭取」(柯靈《回首相看血和淚》)……
然而「文革」的風雨來了,沒有人可以再堂堂正正安安靜靜地活著,即使躲在書齋里也不可以。「文革」的任務是要掃除一切天才,一切純真,一切善良與正直,在「文革」一開始,傅雷就成了標靶。經過四天三夜的查抄、罰跪,紅衛兵們變著花樣的毆打、凌|辱,他覺得已完全失去了活著的尊嚴。
葉以群,著名文藝理論家。解放后曾任上海電影製片廠副廠長、上海文聯副主席、上海作協副主席等職。1966年跳樓自殺。
——長袖善舞為人謹慎的柯靈自己又怎麼樣了呢?
我們甚至可以簡單地開具一張在「文革」中自殺的名人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