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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 誰都笑不出來 10

Ⅰ 誰都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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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無所知。他也許尋求同一領域中的研究。」
「很幸運啊,同志,幸虧不是由你來決定有沒有必要開我們這個會。」尖下巴男人回答我說,「如果你現在聲稱,扎圖萊茨基同志的論文一無是處,我們就必須把這一點看成是一種報復。扎圖萊茨基夫人同志給我們讀過一封信,是你知道有這樣一篇論文之後寫給她丈夫的。」
「我接著說吧,」尖下巴男人繼續道,「扎圖萊茨基夫人同志對我們說,她丈夫去你家裡找過你,並在那裡遇到一個女人。很顯然,這個女人後來對你誣陷了他,她聲稱,扎圖萊茨基同志試圖對她進行性騷擾。扎圖萊茨基夫人同志可以提供無可辯駁的證明,證明她丈夫根本無法實施這樣一種行為。她想知道那個誣陷她丈夫的女人的姓名九*九*藏*書,並打算向負責刑事案件的全國委員會提起訴訟,因為這一誣陷損害了她丈夫的名譽,有可能剝奪他的生存手段。」
「你們瞧瞧,」金髮女士叫嚷起來,熱情奔放地轉向委員會的其他成員說,「對這位同志來說,一個同一專業的科學工作者不是一個同志,而是一個競爭對手。」
「還有什麼?很不幸,我什麼都不知道了。我並沒有想打聽她的底細。說實話,我甚至都不能肯定她是不是就叫海倫娜。我叫她海倫娜,因為她丈夫長著一頭棕紅的頭髮,在我看來就像是墨涅拉俄斯。我是星期二晚上認識她的,在一個舞廳里,趁著她的那位墨涅拉俄斯去酒吧喝一杯時,我上前跟她搭上了話。第二天,她九_九_藏_書來找我,就在我家度過了下午。傍晚時分,我離開她大約有兩個鐘頭,去學校開會。當我回到家裡后,她很傷心,她對我說,有一個先生來過,對她非禮。她以為我跟那個先生是串通好了害她的,覺得自己受了傷害,就再也不願聽我說什麼。於是,您瞧瞧,我甚至都沒有時間知道她究竟姓甚名誰。」
我明白,要把這件事從它荒誕的嚴肅性之中拔|出|來,顯然是我力所不能及的,我只剩下了一條路可走:把線索搞亂,讓克拉拉遠離所有這些人,把他們從她身邊引開,就像鵪鶉把獵狗從它的巢邊引開,寧可犧牲自己的肉體,也要保住幼雛的性命。
「您對待女人的舉止似乎可說是典範吧,同志。」金髮女人說。
「確實如此。但是,你對扎圖萊茨基同志說,你很願意幫助他;讀了你的信,顯然讓人覺得,你對他的論文很讚賞。而你現在卻說,那是一種抄襲。你為什麼不立即在那封信中對他說清楚呢?你為什麼不對他坦誠相言呢?」
「海倫娜……好的,還有呢?」九*九*藏*書
「是的,我寫過這封信。但是,在信中,我對那篇論文的質量沒有說過一個字。」
「藝術史。」
「真是麻煩呢,」我說,「不過,我已經不記得那個女人的名字了。」
「看門人沒有對我們說到一個叫海倫娜的女人,」燙頭髮的女人插話說,「不過,他倒是對我們說過,一個月以來,你未經申報,就收留了一個在服裝廠工作的姑娘。別忘了,您還是三房客呢,同志!你以為你可以隨便招誰來住嗎?你把你的房間當作妓院了嗎?如果你不想把那女人的姓名告訴我們,到時候警察會找到她。」
「同志,這就奇怪了。」這時候,一個女人插話道,她三十來歲的樣子,一頭金色的頭髮,穿戴很是時髦,滿臉堆積著燦爛的微笑(似乎生來如此),「請允許我向您提一個問題:您的專業是什麼?」
「是在……請你們等一下,」尖下巴男人說,看了看他的那一沓紙,「十四日,星期三的下午。」
「這位同志是個兩面派。」金髮女士說。
這時候,一個上了年紀的燙頭髮的女人插話了;九-九-藏-書她一針見血地談到了問題的實質:「同志,我們請你對我們說實話,扎圖萊茨基先生在你家裡見到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扎圖萊茨基同志的專業是什麼?」
「我可能還能回想起來,不過,我需要好好地想一想。您知道扎圖萊茨基先生是在哪一天來找我的嗎?」
街道委員會位於一箇舊店鋪中,成員們坐在一張大桌子周圍。一個頭髮花白的男人指了指一把椅子,請我坐下,他戴著眼鏡,下巴尖削。我道了謝,坐下來。於是,他便開始講話。他向我宣布說,街道委員會一段時間以來就注意到我了,他們很清楚我過著一种放盪的生活,這給鄰居們帶來一種很不好的印象;我那個樓里的居民們早就在抱怨了,因為我的房間吵得慌,鬧得他們整夜都無法睡覺;所有這一切,足以讓他們對我這個人有了一個確切的概念;而最重要的是,扎圖萊茨基夫人同志,一位科學研究者的妻子,前來街道委員會要求幫助:半年多以來,我就應該為她丈夫的科學研究論文撰寫一份閱讀報告,而我始終沒寫,儘管我read.99csw.com心中十分明白,這篇論文的命運就掌握在我的手中。
我試圖再一次截除這一事情中畸形發展的部分:「請聽我說,同志,這一切根本就用不著。那一篇論文實在寫得太糟糕了,豈止我呢,恐怕誰都不會推薦它的。如果說,在那個女人和扎圖萊茨基先生之間產生了一場誤會,那也完全沒有必要專門為此開一個會啊。」
「我很難把這篇論文稱為科學研究論文,通篇都是東拼西湊的陳詞濫調!」我打斷尖下巴男人的話,說得非常明確。
「星期三,十四日……請等一下……」我兩手捧住腦袋,在那裡思索,「對了,這下我想起來了。她叫海倫娜。」我注意到,他們全都獃獃地盯著我的嘴唇。
「同志,無論您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那位金髮女士說,「我始終絕對無法想象,一個像您這樣的男人居然還在為青年人教課。在我們的國家裡,生活對於您難道就只是吃喝玩樂,只是勾引女人嗎?請您放心,我們會把我們對這一問題的意見轉告有關部門。」
「怎麼?你不記得跟你一起生活的女人的名字?」燙髮的女人問道。